不完全笃定的一丝心虚。老天奶，她怎么会知道他们的罪孽到不到该死的地步？她不是神明，不能跳越时间线，纵观全程来证实谁对谁错。沐棠还有轮回能力，她还会演，现在NPC也开不了口了，说不定一切都是假的呢。她只是按照老师的教导，对做过的事不后悔，这样，她才能永远好心态直面下一件事。不过这个范儿已经装出去了，她索性一演到底。“反正，如果我杀错了，你大可以作为亲属后代找我报仇。我奉陪到底。沐棠"扑哧"地笑了，她擦掉眼角的泪珠：“朝歌，谢谢你站在我这边，真的。现在，就让我们结束这个情境好吗？我们在现实再会……她说着，拉下卫衣拉链，掏出了一把警用手枪，对准朝歌。电光火石间，朝歌拔地而起，扑向那把枪。“砰”
沐棠不可置信地看着朝歌，踉跄后退，身体靠着墙缓缓滑下来。在她的锁骨下方，血液正在肆意涌出。
朝歌这才闭了闭眼，松了口气。
“抱歉啊，我对拘留所这种地方还是有点熟悉，对枪的形状也…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怀里揣着啥了。”
她一边解释，一边回忆了一下刚才左手握住枪管，右手夺枪托的动作。嗯，没有做错。
“可你……杀了所有人，剧情会崩……“沐棠艰难地挤出最后一句话，悄无声息地阖上了眼睛。
从她的伤口开始，方块字闪烁着光芒蔓延开去，画出一个标准的圆形边缘线。
当它扩散到墙壁、地面，所有一切的空间后，整个空间变成了厚重、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
朝歌成为黑暗空间中唯一还在发光的物体。她听到有一道声音在问：“这是个什么故事？”语调平静无波。
朝歌深吸一口气，回答：“这是一个讽刺的悲剧。”那个声音继续问：“你是个什么角色？”
“我′并非传统的英雄主角，而是在这个畸形重男轻女的家庭生态中孕育出的′怪物’，一个彻底的反面人物。表面上，我′是既得利益者，可实际，“我’一直在被环境同化，最终沦为弑亲的罪人。”
“你经历了什么？”
“我想要成为轮回者的理想破灭了。我冷眼旁观姐姐被父亲打死，我的道德观被摧毁。我恨这个世界，恨父母，恨姐姐，我要毁灭一切。于是，我杀死了全家人。”
那个声音沉默了很久，久到朝歌险些以为这套说辞过不了关。这是她在主卧那一小时内，除去和沐棠商量的计划，额外给自己准备的planB。
主角就一定是正面角色吗？
答案很显然不是。
但她不知道这样的答案能否通关。
在这个感受不到冷暖的空间内，朝歌觉得自己急得快要冒汗了。好在过了会儿，她重新听到了对方说话。
“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主角。”
朝歌迟疑了下，终于听出这个语调的熟悉感来。“………赵止水？”
声音又沉默了。
朝歌也给干沉默了。
她无语扶额：“该不会……所有的情境都由你核验结局吧？”“不是，"声音回答道，“我只是提问，一切答案交给神明。”“真正的神明。”
“好吧，"朝歌答道，“那么你就放心心地交上去吧。我相信这个答案：被家庭无限溺爱的“耀祖"，最终成为了毁灭整个家庭的根源。这正是最彻底的批判。”声音消失了。
过了片刻，朝歌感觉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大地，开裂的干涸地面仿佛地震一般沉降，露出一个宛如"墟"字的坑来。但下一瞬，白光一闪，一切都消失了。
环绕四周的人声、车辆声，自动贩卖机的易拉罐落下发出的清脆响动不断涌入耳间。
朝歌睁开眼，她回到了现实。
此刻，她正在银河路18号公寓门口的露天停车场附近，穿着那件粉色毛茸茸大衣，像一个走累了的行人，坐在花坛边休息。与此同时，沐棠从床上睁开了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自己的房门，走到客厅。父母的尸体都不见了，地上也没有血迹，座椅都是原样。这个家，终于让她得到了宁静。
她长长地叹息一声，忍不住像个小孩子一样，慢慢坐到地面，然后躺下来。后脑勺感觉到地砖的坚硬和冰冷，却比任何一个夜晚的枕头还让人安心。然而却在这时，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
“……小棠，你怎么躺地上了？”
她猛然睁开眼，惊骇地望着身边站着的人。这一幕，仿佛比见了鬼还要让她害怕：“妈？！你怎么在这人……？”
母亲苦笑了下：“处理完你父亲的后事，我自然就回来了。不然，还能去哪里呢，我又不能一死了之，你和弟弟，我还得”沐棠僵硬着接话：“爸……的后事？”
“是啊，他因为工作去世，公司给了好大一笔赔偿呢。”母亲的容颜仿佛苍老了许多，她放下肩膀上的帆布包，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
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就如同，她几个小时前，在同一间屋子里，确认他们全都断气了一样真实。
普通人不可能从情境中死而复生，那么……沐棠缓缓走上前，握住母亲的手：“既然有这笔赔偿，妈，就不要把我卖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