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霜今日无事,下午时趁着阳光好,便坐在自己院里绣帕子,侍女却突然来报,说大少爷来找她了。
沈知霜倒觉得有些奇怪。
今日沈知岚当值,大理寺中事务繁忙,她这兄长年纪轻轻又身居少卿之职,自然有许多事物要去处理,时常到了晚饭时也不见人回来,这会儿太阳还未落山,按理说沈知岚还应该在大理寺才是。
她还未来得及叫侍女去请沈知岚进来,沈知岚就自己迈着步子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宽大的衣摆随着他的步子晃荡,哗啦啦地掀起一片片的枯叶,显然一副有急事的模样。
沈知霜赶忙屏退了自己的侍女,生怕有什么要紧事被人听了去,果然沈知岚才一站定,还未来得及拉开藤椅坐下,张口便问她:“今日钟姑娘可有来找过你?”
“钟月?未曾来过,”沈知霜有些奇怪,又听得兄长问起钟月,免不得有些担心道,“钟姑娘她出什么事了?”
“不是钟姑娘,”许是来的路上走得太急,沈知岚嗓子干得直冒火,瞧见沈知霜跟前的桌子上有半壶放凉了的茶,顺手就给自己倒了杯茶,也顾不得斯文不斯文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快着火的嗓子眼终于舒服了些,他这才将茶杯放下了,接着刚才的话道,“是钟景将军,今日上午被大理寺给扣了,我想着钟姑娘若是心急,可能会来找你帮忙。”
他这一番话说得沈知霜心里一惊,忙问:“钟将军被抓了?!为何?”
她与钟月交情还算不错,一听见钟景被抓,自然有些紧张与着急,还想着要如何帮钟月一把才好,沈知岚则是压低了声音,生怕隔墙有耳似的小声回道:“说是意图谋反呢。”
沈知霜手里那张绣了一半的帕子被这一句话吓得没拿住,像片枯叶似的轻飘飘地落在桌上:“这、这怎么可能?”
她被沈知岚这句话吓得脸色煞白,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上一句什么,却听得对面的沈知岚接了句:“若是钟姑娘来找你,你千万第一时间来通知我,我有事要问她。”
沈知霜却不解道:“这种关头,你还敢与钟姑娘扯上干系吗?”
她方才还存着要帮帮钟月的心思,可若真的涉及谋反这样的大事,她却又不敢轻易说出要帮忙的话了,只怕一个不小心牵连到了自己和家人。
只是她那好有本事的兄长却连连摆手道:“你不知晓,这事儿蹊跷的很。”
说到这事时,沈知岚多少有些急,说话的速度也比平日里快了些:“昨日胡坊的人来报官,说是他们坊上那舞姬阿伊莎失踪多日了,今日一早大理寺的人去查她的屋子,翻出几封信来,就拿回来说那舞姬是呼兰国王女,这信是钟将军与她来往叛国的证据。”
“就凭着几封来路不明的信,今日大理寺就气势汹汹地冲去钟府抓了人,连审都没怎么审,就这么着急忙慌地把人收了监,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大理寺判案,讲究的正是个公正与公平,一件案子到了大理寺的手里,便是再怎么加快速度去审,也得要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将卷宗理完,更何况是谋反这样的大罪?只薄薄几封信就要定了钟景的罪,又忙不迭地将他收监,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他这样一说,沈知霜也终于觉察出些不对味来,正要点头称是,却见院外的侍女来报,说沈丞相来了。
沈安山平日里事务繁忙,沈知霜时常整日见不到其人,突然这样来她的院里,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他一进了院子,径直便朝着沈知岚的方向走了过来,用颇为低沉地声音问道:“你在霜儿的院里做什么?”
沈安山年过半百,精神依旧矍铄,瞧着是个文雅的模样,却又因为常年板着个脸,眉间的皱纹比别处要多些,瞧着有些不怒自威的严肃,沈知岚正起了身要回话,沈丞相就又接了句:“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管,赶紧回大理寺去。”
他并不点明自己所谓何事,但沈知岚却立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沈知岚并不意外沈安山知道这些——他身为一朝丞相,钟景谋反投敌这样大的事情沈安山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沈知岚年轻气盛,又对钟月抱有好感,一听沈安山说这话,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这乃我份内工作,怎么就不要管了?”
他甚少这般直接地顶撞沈安山,倒叫沈安山愣了一愣,随即怒道:“你懂得什么?!”
“我只晓得这事儿着实蹊跷,我既做了这大理寺少卿,便有公正断案的职责!”沈知岚也有些急了,讲话的声音也没了平日里的风度,沈知霜赶忙起来拉他,想叫他冷静一些。
沈安山十分不满他的态度,眉头一皱,眉间的皱纹更深了一道:“你平日里瞧着聪明,现在怎么这般愚钝不堪?说了不能管便是不能管,难道还要我这个做爹的一字一句地教你为人处事的道理不成?”
“我愚钝?我如何愚钝?”沈知岚冷笑了一声,“不就是这事情背后有您的手笔,您才不叫我管的吗?”
他这一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