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怪不得春玲这般惊慌,她随着钟月来京城□□年了,这么些年里能上门来找钟月的,除了隔壁王府的小王爷和楚姑娘之外,就只有被她打过的人上门讨说法的,还从来没有什么正经客人上门来找她的,因而春玲自然又以为是她的小姐今日在外头闯了什么祸,人家专门来找她算账的。
钟月被她说得也有些意外,正想着她今日也没做什么事情,转而又想起今日沈知霜提过的、要叫曹慧玉来府上道歉的事情,便以为是曹府的人来了,颇为得意地对春玲笑道:“你放心,今日来的不是来找我算账的。”
“是人家来要找我道歉的!”
她兴冲冲地带春玲回了自己的院子,却不想一推开书房的门,等在里头的却不是曹府的人,竟是沈知岚与沈知霜兄妹二人。
钟月这屋子虽说是书房,但统共没放得几本书正经书,书架上摞的多半都是些江湖志异小说,和小时候被她写满了批注的画本,桌上还有她练到一半的字,那字写得龙飞凤舞又不拘小节,就这么正大咧咧地摊在桌面上,端的是一副丝毫不在乎被人看见的模样。
她颇有些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沈知岚原本还在与妹妹喝茶闲谈,见钟月推门进来,忙放下茶杯起身,向钟月作了一揖,不疾不徐地道:“钟姑娘救了小妹,某是特来向钟姑娘道谢的。”
他与沈知霜都已经换了身衣裳,显然是已经回过一趟丞相府才又出来的,一身月白色长衫衬得他俊美又华贵,若是就这么到外面走上一遭,定然又能招惹不少姑娘的芳心了。
沈知岚说完话,又拿过一早准备好的一个礼盒呈给钟月,道:“一点心意,还望钟姑娘不嫌弃。”
那盒子以黄梨木制成,外头只刷了层清漆,瞧着素净,却分外的有质感,里头也不知装了些什么,哪怕是由沈知岚这个男子托着,都看着沉甸甸的。
钟月却没有伸手去接。
“沈公子这是做什么?”她十分不解的盯着沈家兄妹二人,“我不过就是顺手帮个忙罢了,方才你们已经道过谢便已经足够,哪里担得起你们送这样的礼物?快收起来吧。”
她虽没看过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但光从这盒子看来,里头装的定然不可能是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钟月自然不可能收,沈知霜还想说些多谢钟月的话,却见钟月摆了摆手,又接了句:“再不收回去我就赶人了。”
钟大小姐在这方面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权威,她说要赶人,那任你是什么贵公子还是什么高门贵女,都不会给你留半点情面,说赶就赶了。
即便沈知岚不与她相熟,却也识得好歹、看得脸色,看钟月确实一副不愿意收的样子,便十分识趣地将东西递回给身后的小厮:“是某冒犯姑娘了。”
他这话说得知礼又得体,却叫钟月有些疑惑:“你做什么就冒犯我了?”
沈知岚被她问得一时间有些语塞。
末了他又有些想笑:“对不住,是我讲话做事过于迂腐,害姑娘不解了。”
他从未和钟月这样的姑娘有过来往,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要如何与她谈话,但偏偏越与钟月说话,他就越对钟月有兴趣——她分明与粗鲁无礼这样的词沾不上边,也断然算不得是什么脑袋空空的草包,明明是个率真又有趣的美人,却不知为何在京中会落下那样的名声。
因而沈知岚脑子一转,又接了句:“姑娘既然不愿意收,那我们二人也不勉强,只是知恩不报实在有辱门风,若是姑娘不嫌弃,便由某于醉仙楼设宴一场,烦请姑娘赏光。”
钟月对于他们这些繁文缛节实在招架不来,但听得人家要约她吃饭,她却是很愿意的,不做犹豫地就应承了下来,也省的他们兄妹俩再说什么要报答的话了。
沈知岚似乎早就有备而来,当下就把日子定了下来,又与钟月交谈了几句,这才和沈知霜一起离开了钟府。
二人才一坐上马车,沈知霜便开口问:“你对钟姑娘有意?”
“今日才认识,哪谈得上什么有意无意,”沈知岚摆了摆手,轻声笑道,“日后再说吧。”
他既没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言下之意是以后还想再与钟月来往,沈知霜从未看过他这样,悄悄地嘀咕了句:“分明就是有意,还不愿意承认。”
只是她这声音有若片羽落地,才一说出口便被淹没在骨碌碌的车轮声里,沈知岚是半个字也没有听到。
钟月倒是对这兄妹俩的想法一无所知,她正坐在镜前,一边让春玲给她拆发髻,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着她娘今日送过来的请帖。
她看着那帖子上的内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春玲:“这秋日宴又是什么东西?”
钟月不知道的东西,春玲又哪里知道,钟月也不指望春玲给自己什么回答,只将那帖子往梳妆台上一扔,说了句:“我怎么觉得近来这些什么帖子宴席的突然多了起来呢?”
她一说,春玲也发现是这么回事:“是啊,光是这两三个月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