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笑地看着他们。
他今日换了一身较为寻常的锦袍,但眉宇间那股属于剑修的锐气与倨傲却难以掩藏。
林照皱眉,语气毫不客气:
“你怎么也在这里?”
在他身旁,陈平安同样面色一紧,下意识地微微侧身,将阮秀和两个小童挡在身后些许,目光警剔地看向曹峻。
阮秀却仿佛根本没看见曹峻这个人,依旧专注地啃着手中的桂花糕,腮帮一动一动。
曹峻的目光缓缓掠过众人,嘴角那抹笑意带着几分玩味。
他抬了抬手里拎着的包裹,吊儿郎当地笑道:
“怎么,这龙泉县的街道,只许你们逛,不许我出来买点东西?管得这么宽?”
见众人目光中的警剔和冷淡丝毫不减,曹峻呵呵一笑,正想再说什么。
林照忽然抬了抬手。
一道墨色剑光占据了曹峻的视野。
如一抹夜色降下。
而后,他感觉周围忽然扭曲。
喧闹的街道、往来的行人、叫卖的商贩……所有景象如同被泼墨的画卷般迅速褪色、模糊、消失。
唯有深沉的夜色下苍白扭曲的雷霆。
雷声震耳欲聋。
夜色如渊如狱。
曹峻瞳孔骤然收缩,浑身汗毛倒竖。
一股冰冷的危机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几乎是本能地后退半步,右手闪电般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体内剑气下意识地运转,就要拔剑相抗。
然而,就在他指尖触及剑柄的刹那,眼前猛然一花。
墨色退去,雷霆消散。
喧闹的人声、温暖的阳光、琳琅满目的年货摊子……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他依旧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林照手掌空空,没有剑,似乎只是随意抬了抬手。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只是在众人的看来,林照随意挥了挥手,曹峻便受惊般的退了半步。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向曹峻的目光多了几分古怪。
‘不会错是剑意刚刚那一瞬一道极为纯粹的剑意短暂占据我的感知’
曹峻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照。
作为曹曦的子孙,他对于曹曦的手段颇为了解。
以一条大江的浩荡剑意,强势“夺取”其他练气士的“感知”,从神识、目光、听觉、触觉多方面进行另类的攻伐。
正如有的剑经可“梦中杀人”,世间自然也有其他独特的剑经。
尤其是比宝瓶洲更大、练气士更多的南婆娑洲。
曹曦所创的剑经中,便有这么一部。
早些年南婆娑洲发生过一件事,有一位喜欢不讲规矩的元婴地仙,在一处寻常酒楼遇见白龙鱼服的曹曦。
巧的是,这位出身南婆娑洲山上大宗的老祖级别的人物,对依附着醇儒陈氏的曹氏颇看不起,言语间多有冒犯。
曹曦未曾动手。
那比特婴修士却是疯了,目不得观,耳不得闻,神识不得出,疯疯癫癫,遇人便神神叨叨。
后来元婴修士背后的山门实在看不下去,暗中寻了醇儒陈氏的某位夫子。
最终无人再知那比特婴老祖的踪迹。
曹峻很确定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错觉。
虽然只有一瞬、虽然一戳就破,甚至如果他提前出剑,对方的剑意绝不可能轻易占据自己的“感知”。
可是
‘是那次曹曦出过一次剑就一次这才几天’
仅仅看过一次剑,便得了曹曦剑中七八分真缔。
陈平安也皱紧了眉头。
他虽未像曹峻那样被占据“感知”,但也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瞬间极其锋锐的气息闪过,让他体内的“小酆都”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他刚想开口,却见曹峻深吸一口气,面色淡然地看向林照,沉声问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林照斜睨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关你什么事?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可谓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曹峻嘴角微绷。
但很快,那惯常的淡笑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瞥了林照一眼,又扫过警剔的陈平安和事不关己的阮秀,呵呵低笑两声,不再多言,拎着那个小包裹,转身挤入了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还记得那天我们看见的浩荡大河吗?其实是一道剑术,我这段时间在落霞山,便是在尝试模仿。”林照对身旁人解释。
陈平安、陈景清与陈暖树都是恍然大悟。
他们都曾面对过曹曦的剑意,整个人如坠长河,即便陈景清与陈暖树乃是水蛇与火蟒所化,却也丝毫反抗不得。
只有陈景清心中犯嘀咕:
‘这也能随意模仿?’
他搁在龙属中尚且算是少年,还是孩童心性,但自诩是御江水神的结拜兄弟,有的几分见识,反而最难以相信。
曹峻离去后,街上的气氛轻松许多。
陈景清和陈暖树兴致勃勃地买了很多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