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了颠,是衣服。郁今昭不解:“你给我买的?”姜俞景竖起食指左右摇晃:“不不不,你哥买的,打开看看。”先前的犹豫立刻被喜悦取代,郁今昭撕开包装袋露出里面的纯白纱裙,表面秀满白色的小花。
放学回到寝室,郁今昭尝试拨打郁尧电话,接连几个无人接通。心底空落落的,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郁今昭安慰自己,这是惊喜前的特定仪式。
第二天,枯燥的学院拉起红色条幅,各班同学挽着父母的胳膊,撒娇地喊着爸爸妈妈。
那天晴空万里,礼炮齐鸣,音响循环播放动人的旋律,主持人几度哽咽失尸□。
郁今昭穿着一袭白裙,看着头顶的太阳滑落眼前。手里的手机因为频繁拨打电话烫得厉害,郁今昭盯着一直显示无法接通的电话号码,眼睛几乎要渗出血。
“接电话,接电话啊,哥。”
郁今昭恳求地说着,“快接电话,求求你了。”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机,模糊了视线,模糊了屏幕。“接电话,求你了…哥。”
骤然,手机振动起来。
无端的心慌窜上心尖,郁今昭滑动通话键。“喂,是郁今昭吗?我是阳月市公安局民警王卓,郁尧是你哥对吧?”停顿近三秒,郁今昭呼吸一滞。
她唯恐听到电话那头传递的噩耗,手忙脚乱地按下挂断键。屏幕沾了眼泪,点了很多次还是无法挂断。“昨日凌晨北郊街附近,一名货车司机酒驾逆行,当场撞死了三个人,其中第一位受害者是郁尧……”
郁今昭的世界在一秒内轰然崩塌,巨大的悲鸣降临在眼前。她张开嘴,咿咿呀呀的嗫嚅着,拼不出个完整的词句。喉咙里的血腥味堵塞了字音,郁今昭止不住地干呕。手机落到地上,四分五裂,恶魔不再低语。很长一段时间,郁今昭厌恶接听电话。两次被动的通话,送走了最爱的人。第一次,她失去了父母。第二次,郁尧同父母团聚。她孤身一人,与′家'阴阳两隔。
不是说永远陪在她身边吗?
无人履行约定,她被彻底抛弃。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郁今昭拔掉手背的滞留针,浑浑噩噩地出了医院。她想找个地方坐坐。
走进出租屋,酸痛的腿感知到熟悉的味道,软趴趴地跌进沙发。往日的美好回忆浮现眼前,伸手一抓,散成透明的空气。郁今昭捂紧嘴巴,眼眶干涩到疼痛。
没有一滴眼泪,挤不出一滴眼泪。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声音像陈旧的机器发出难听的嘶鸣。等回家带饭的宁汀找到郁今昭时,发现她不会说话了。瞳孔无神,盯着一个地方,一看就是一整天。睡觉好像是什么难事,整片安眠药入喉,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眨过。她不再笑,不再具有自主行动力。吃一口饭要咀嚼老半天,体重直线下降。轻得薄薄一片,仿佛随时会破裂死亡。
出现好转迹象,是宁静仪从市里带回郁尧的骨灰盒。黯淡无光的眼眸出现一丝涟漪,郁今昭爱惜的抱紧骨灰盒,带它吃饭睡觉,尽管整夜整夜不闭眼。
密不可分。
宁汀试图将骨灰盒抢走,遭到郁今昭刀刃似得的注视。凶恶,凶恶的穷途末路者。
“算了,你喜欢就好。"宁汀松开了手,放任郁今昭绝望之下的自救行为。过了几天,宁汀同姜俞景商量一起到出租屋大扫除。半个月没有认真打扫的房间灰尘遍布,姜俞景拿了一把扫把掏沙发底下的垃圾。
够不到最深处,姜俞景骂骂咧咧地说:“老子还不相信收拾不干净,你这坨不长眼的特角旮旯。”
搬来沙发简单,难题是郁今昭坐在沙发。姜俞景犯了难,摸了摸她惨白的脸,小心翼翼地说:“昭昭,跟我来。“握住她的手,牵到对面坐。姜俞景叫来厕所的宁汀,两人合力推开沙发。看清隐藏在沙发底下,不见天日的垃圾,姜俞景倒吸一口气。那日的欢声笑语好像充斥在耳侧,她撇嘴泪眼婆娑地看向郁今昭。如果上天给予人第六感,郁今昭第一个提出拒绝。她不要醒来,她要永远当自私,自我欺骗的傻子。睫毛颤动,视线波动,捕捉到五六只干扁的小龙虾,旁边堆满彩色的糖果,花生壳、瓜子壳。
一股消失已久的腐臭卷入鼻腔,郁今昭吐了个昏天黑地。强烈的曾经给了郁今昭猛烈打击,身体越发憔悴,好在与人沟通交流的能力恢复了不少。
“说不了话,可以写在本子上面。"宁汀买了十几本笔记本,放在郁今昭床边,“尧哥,叔叔阿姨三条命搁在你身上。”“你确定要一直一蹶不振吗。”
宁汀几乎不说狠话,看着郁今昭自甘堕落的模样,她不得不恶言相向。“怂包。”
恶意远比善意提前抵达心脏。
那年冬,郁今昭学会了写信。
字字句句,能得到回应吗?
郁尧离开的第一年。
2019年。
“哥,还好吗?或许我不应该叫你哥。如果没有遇到我,结局会不会圆满?”
“今天天气不错,世界尽头的你,与我看的是同一片天空吗?”“好想你,好想好想你们。”
“治病好累,我不想说话。心脏疼,我睡不着。”一一划掉。“一点也不痛。”
“哥,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