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下!”
河东王还没回过神,李承明身后的士兵已经一拥而上,左右按住了他。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做梦一般。
铃安公主带着伤由暗道赶回皇宫时,天色已大亮。毕国公阿史那·社尔骗过李世民的耳目成功潜入宫却因为李世民人多势众不能动手救驾,而李世民听说武安王等人攻破南面宫门时他先是一直站在李建成的龙榻边,望着上面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李建成,任身旁的心腹如何死命拉他都没反应,良久方回过神苦笑着挟持李建成往北门溃逃。
李世民已经老了,在河东王上门与他协商逆谋时,他其实并没有真正想当什么圣人,更不会想去帮一个毫无亲情可言的侄子,只是多年累积下来的怨气又岂能一朝一夕散去?他因为李建成而一生尽毁,曾经与他出生入死的瓦岗寨众兄弟也早在当初玄武门之变后就被李渊全部处死,幽禁十七年,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要看看李建成的结局。
所以他在到李建成面前时说的那些话也有大半只是要刺激这个兄长,他只是伪装了身份后与宫里寺人勾结,假借汝南王婚宴有急事之由明为寻找到皇后,然后囚禁郑皇后并假传懿旨方控制宫中众侍卫。李世民并不想死,所以逃到玄武门后,眼见城头所有弓箭纷纷对准自己,他一咬牙以圣人龙体威胁禁卫为他开门,众卫碍于圣人在他手上不敢轻举妄动,然最后终是阿史那·道真赶到,一箭射穿他的喉咙,终结了他反叛两次终没登上皇位的一生。
死前,他仍死死地握着李建成的手腕,宛如小时候朝这个兄长撒娇要木剑一般。
毕国公慢慢上前,伸出布着老茧的手指,在李建成的鼻息下探了一探,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圣人,宾天了。”
所有人,包括最后赶到的萧璃、王珪等人纷纷跪下。郑皇后在听到噩耗时,亦是彻底怔住,连本该有的嚎啕大哭也没有立刻发出,只是曾经保养得宜的乌发一夜花白。人在最悲痛的时候,已经哭不出来:一个女人,一个迟暮之年的女人在一夜间失去了唯一能倚靠的丈夫和儿子……人生最大的悲痛莫过于此。谁也没料到,这个英明神武的圣人,就这样安静地去了。他曾自侃:朕一生兢兢业业,先戎马十多载,后为政十多载,终使得民皆有业,吏皆有谏,妇皆有归,老皆有养,四业兴盛,四海来归,开创大唐盛世。然朕不求丰碑显业,但求青松黄鹤常伴,子孙欢颜膝下耳!对所有人来说,他孝父悌幼,尊妻爱子,为政十九年,日日早朝,风雨无阻,从不拖延朝政。
他晚年并不追求长生仙道,他说人皆畏死贪命,朕亦如此,然人生时死时,天命所归,逆命而行,天谴之。
这样一个好儿子,好兄长,好夫郎,好父亲,好皇帝……居然也会如此死去。
铃安公主一身缟素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心里一片茫然。不是没想过父皇会死,然她不曾想到他会如此早死,还是如此狼狈地死去。他一生最不愿见兄弟阅(xi,四声)墙,所以即使当年李世民玄武门之变,他亦不忍心杀他,总希望这个有灵性的兄弟能悔悟,兄弟冰释前嫌…然最终都是他天真的想法,他的一个个儿子亦步了后尘。阿黛,你是不是太自私了?你的父皇在千辛万苦地让众皇兄和谐相处,而你却千方百计地挑唆五哥去夺父皇的皇位……你这一厢情愿的想法,真的是对的么?
建功立业,真的就如此重要么?
真的……能忍受失去一切的痛苦么?
身上忽然一暖,是一件银白色的大氅,厚厚的毛裹在里面淡淡的体温带来一丝暖意,驱散了膝盖上刺骨的寒。她惊愕微微侧目,见萧子卿默然不语地挨了过来,靠着她也跪了下来。
萧子卿斟酌良久,方轻声开口道:“你……你风寒未好,还受了伤,不宜久跪。我身为圣人半子,理应代你跪。”
铃安公主默然,不知是无视他还是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就在萧子卿以为她不会回应时,却听她开口了,声音艰涩嘶哑,不复往日清越。
“你不必同情我,父皇之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萧子卿慢慢起身,忽然蓦的转过身来,又蹲下了身子,凝视着她的眼睛:“李婉孝,你在欺骗你自己。”
铃安公主眨了眨眼,挑眉似挑衅地看向他:“谁允你叫本宫名讳?”“那我可能叫你阿黛?"知她故意转移话题,他心下微微一叹,却不再勉强。“……得寸进尺?“铃安公主继续挑眉,“怎么?因杨梨儿刺本宫一刀,心生愧疚?还是借此始乱终弃?三郎自诩情圣,怎也会做如此负心之举?”她眼尾天生有些微微上翘,如此侧目看人,自有一种不可方目的风情,令人不由怦然心动。然只有萧子卿知道,这个女子看似多情,实则无心。有一种人,你们第一眼见到对方时会有一种天生的排斥感,就好像是前世的仇人。然不用多久相处,就会发现,你比其他人更了解对方。这在佛门可以用一词形容:孽缘。
“尊崇本心罢了。“萧子卿道。
“为什么会中意我?你不是说我狡绘凶残?莫非只是因为我救了你两次?”她眼中的嘲讽的笑意渐渐退散,随即是不解与困惑。萧子卿苦笑:“若我知道,我就不会一头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