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物,逆转同心蛊是我唯一能补偿她的了。”
逼出心头血抵制蛊虫效用这种法子极易损伤身体,轻则落下痼疾,重则折损寿数。
她当日决绝催逼心头血,确实震惊到了他。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要命,要不然又怎么在南疆王和大祭司的手底下讨生活,甚至时不时给他们来上几回反击,看他们气怒跳脚。却没想到,到头来她比自己还狠,还不要命,心头血说逼就逼,完全不带一点儿犹豫的。
逼出心头血之后虽然有慎舒帮她滋补身体,但终究是他对不起她。要不是他,她又何须如此。
他真的很讨厌。
在山南西道梁州的驿站里时他就说过,不乞求她的原谅,恨着他好了,越恨越好,这样他心里能好受些。
“逆转同心蛊是可以用你一半的寿数来抵消她催逼心头血带来的伤害,甚至可以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护她一命,但同心蛊是禁蛊,炼制本就折了你半条命,如今你再逆转它,你不要命了?就没有别的解蛊法子吗?为什么非得用这档一死一活的方法?"慎舒追问。
郑清容是阿玉一手教出来的,更是她们几个的希望,她心疼她。霍羽是乌仁图雅的孩子,是她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她也心疼。为什么非得活一个死一个?就不能两全吗?霍羽轻笑,活像是没心没肺没当回事:"小姨也说了是禁蛊,禁蛊哪有解得了的。”
像牵丝这种普通蛊倒是可以解,禁蛊炼制不易,种下之后更是无解。慎舒小姨也知道的不是吗?要不然当初早就想法子帮郑清容解开了。她这个医者解不了,他这个下蛊的人也解不了,只能逆转。慎舒有意去摸他的脉,却被霍羽避开:“我没事的,小姨。”都不让她摸脉,这个样子没事才怪了。
他有武艺在身,慎舒拗不过他,也就不再坚持。沉默了一会儿,慎舒转而递了一块糖给他:“图雅喜甜,之前她在东瞿的时候就喜欢吃这种糖,你也尝尝。”
霍羽倒是没有推辞,接了糖就送入口中,末了还夸赞了一句:“很甜,难怪娘喜欢。”
他对娘的记忆还停留在出生后见到的那几面,并不知道她喜欢吃甜的,如今听到慎舒这么说,才能窥探一些娘的喜好。娘竟然喜甜,这一点他还真是没想到,那般凌厉风华的女子,他还以为她会喜欢辛辣这种略显尖锐的味道。
慎舒直视他,语气沉重:“还说没事,这并不是糖,是我用来入药的软凝膏,阿羽,你的味觉已经消失了,是苦是甜都分不清了,不仅是味觉,你的嗅觉也没了吧,软凝膏气味不小,你都没发现的吗?”她一句句毫不留情揭穿,霍羽的动作明显僵了一瞬,随即又长叹一声:“还是被小姨看出来了,是我不够小心。”他以为不让她碰到自己的脉象就好了。
她善医术,又从娘那里认识过蛊,郑清容那边她已经探过了脉象,唯独他这边还没有,他有意隐藏,也就避着她,没想到还是栽了跟头。“此番诛杀祁未极,进了京城后你一直没去她身边,倒像是故意躲着她,是怕被她发现你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是吗?"慎舒道出他这样做的原因。霍羽这次没说话,只低垂着视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心虚,又像是默认。
慎舒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想和疑惑:“一年前崔尧和董御医在朝堂上诬陷你和清容有染并珠胎暗结,当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你的脉象会变成那样,连太医院资历最老的董御医都诊成了喜脉,想着事后去给你看看,可是没等到去找你,你就跟着清容去蜀县治水了,现在想想,脉象改变是你逆转同心蛊的缘故吧,逆转同心蛊是以性命做引,按理说那个时候你的五感就该逐个消失了,你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乌仁图雅跟她说过,以性命为引逆转禁蛊,逆转之人的五感会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渐渐消失,等到最后一感完全消失的时候,人也就没了。他是怎么拖到现在的?
用蛊了是吗?
她都猜到了,霍羽也就没打算再隐瞒。
“我就想多陪陪她,多看看她,等着她给我一个名分。"瞥见垂在肩头的发丝里多了一线白色,霍羽扯下那根白发,有些失神,“可我现在好像等不到嫁给她了。”
如慎舒小姨所说,他的嗅觉早就没了,在她让他留在南疆的那段日子就已经没了,味觉也在从西凉回来的路上慢慢消失了,听觉这几日也有些变弱。他是习武之人,耳力目力比常人要好一些,但凡有些个风吹草动他都能及时发现,但今日过来的时候,路上一只野兔到了他眼前他才发现。更别说现在头发都有白的了,他能感受到自己所剩时日不多。当初她从山南东道忠州丰都县回来后,他就缠着她要名分,她也如愿让他见到了陆明阜他们,还告诉他们,他和他们一样,都是自己人。有这一句,他该满足的。
纵然和她相处的那些日子都是他偷来的,但他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每一点每一滴都足够他珍藏回味许久。他不该贪心了,更不该想着回来后嫁给她。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反倒没法去见她了,更没法继续在她身边偷上两日来之不易的欢喜。
慎舒起身就要去找药:“谁说等不到,小姨为你炼药续命,阿玉这些年我都保下来了,你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