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36章(修)
素心十三岁的生辰,便在一团乱麻中随意糊弄了过去。如今府中上下人心晃荡,个个惴惴不安,皆是议论要不要趁着范家未被发落前,赶紧捡了银子逃出去。
有这般想法的,都是后来外头赁来的,家生子和陪嫁的下人们倒没那么慌张。一来是他们已然全身心依附于主家,不知去哪处,二来,是顾氏治家有方。越是这等要紧时候,顾氏才在整个家中显得不可或缺。整个范府,水泼不进,针插不进,花房、库房、灶房等,便连马厩,顾氏都早已安排的妥帖,下人们各司其职,若哪处出了纰漏,也只管找得到人,叫来小惩大诫一番,便算是给众人长了教训。
还有那心思桀骜些的,领着人浑说了几天,搅的人心惶惶的,叫顾氏知道了,立刻便被押到面前,狠狠抽了一顿子的藤条,吓的府中再没敢作乱的。这等时候,范二郎也不必去府衙任职了,旁人躲他还来不及。又听闻范二郎的职位,如今叫他从前的下属心腹,魏川给代掌了去。范二郎原想走了魏川这条门路,替自个儿往上京传封秘信澄清的,却不想这魏川却如同变了副嘴脸般,叫人趾高气扬的将信撕碎了送回来,还当着府衙上下官吏的面,同范二郎撇清了关系。
从那日起,便再没个人肯上门。
如今范家厅院里,范老太太、范大郎极其妻子周氏、范二郎与顾氏,坐在了一块,是要商议此次危难。
往日周氏虽勇武,一副要与二房争个高低的模样,可真到了这样时刻,却是攥着自家男人的臂膀,夫妻二人如鹌鹑般安静,窝囊的很。顾氏瞧他们大房一眼,周氏便立即心虚的躲开目光,范大郎便更不必说,平日就爱钻研出家成仙的,如今范家落了难,也好似与他无关,气定神闲的很。范老太太却看的明白些,挑了这事其中其中疑点说。“二哥儿是多大的官?能与那事沾上干系了?我怕是叫人给害了。”这事从头到尾,便莫名得很。
此事事因朝中重臣,晋国公。
范家虽不在京中,却也听闻这晋国公的名头,说他地位尊崇,却为迎合皇帝,大行鬼神之说,怂恿官家耗费了大量民脂民膏,营建殿宇等,朝中称他为臣的不在其数,可仗着官家信任,便随意左右排挤与他作对的官吏。便是有人传了密信,告之晋国公滁州府有一地方通判,公然在书信当中驳斥晋国公,那晋国公恼怒之下,当即便叫了人列了范二郎的罪证来。只可惜范二郎为官清明,政绩又卓然,实在是挑不出什么错处,这晋国公一时不知寻个什么由头,便只能且先胡乱按了个罪名,说他上书不敬,论谋反置。
范老太太正是见许多日了,上头依旧没给个准话,这才觉着不对劲:“想来二哥儿犯的也未必是多大的罪,他又不曾当真议论过晋国公,官家又年轻,聪目明的,还当真就让他蒙骗了不成?”
范二郎也觉着是这番逻辑:“母亲的意思是,儿子这事还有个回旋的余地?″
范老太太点点头:“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是有人存了心想要害你罢了,若咱们京中有相熟的人家,托了他们与那晋国公好生念谈,再送些万贯家财的,想来便能平息此事。”
一提到这京中相熟的,便都看向了大房两口子。大房的女儿,可是在汴京杨家做正房呢。
杨家虽没落,可好歹从前在汴京也是风光过的。谁料周氏哑言,遮遮掩掩,偏生就不应。
顾氏蹙了眉,厉声道:“大嫂嫂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范家的人,若二郎出了事,你以为便能独善其身?”
周氏将牙咬碎了,也不肯同顾氏直言,她那女儿嫁进去,压根就没个说话的地,莫说替范家说几句话了,怕是就算说了,也要叫杨家欺负的更厉害。可为着面子,周氏死也不打算将女儿的境遇告诉二房。顾氏气的厉害,猛的拍了拍桌子:“往日你气焰嚣张的,我还真拿你个有种的,如今怎学会装哑巴了?”
范二郎也皱着眉头,作怪的看了一眼哥哥嫂嫂。范老太太闭上眼,叹了口气:“你们也莫怪他们,如今杨家子孙个个没出息,哪还能出个有脸的人能帮上咱们。”
听了这话,思来想去的,恐怕也只能寻顾家可有门路了。只是顾老爹早已告仕,虽留了些人脉的,却也不知这份情面能依存多久,怕是轻易难帮的上忙。
再有顾氏的姐姐,顾大娘子,她嫁的也是汴京官宦晏家,且前头三姑娘刚叫晏家欠了人情,这正是他们晏家回报之时。可顾氏也传了信去晏家,顾大娘子本要去叫晏郎君帮着妹妹家渡了此次难关,谁料那晏官人一听得罪的是晋国公,便立刻叫顾大娘子不许再与妹妹家有书信往来,甚至将她的管家权都褫夺了去。
范家虽气,却也无用。
正在几人愁眉苦脸之际,外头守门小厮却进来报信一一“陆大人,陆判官来了!”
范二郎腾的站起了身,不敢置信道:“陆铮?”如今自己落魄,任谁也不愿与范家沾染上关系,可没想到肯来见他的,却是自己的死对头,陆铮。
范二郎下意识道:“这老货不会是来瞧我笑话的?当真是个死黑心坏烂肠的,竞挑了此等时机。”
范老太太斥道:“那陆铮我瞧过,是个比你要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