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小情郎
扶箴看见辛越，亦是一怔。
同样在长秋寺，同样是辛越。
她又想起梦见辛越提剑喊她"北燕余孽"的那个梦来。辛越的眼风在她身边的贺兰洵身上滞一眼，很快又定在她身上，“扶箴？你来长秋寺作甚？”
扶箴很快将自己脸上的情绪收得一干二净，拿出早已准备好应付所有的借口：“卫公近来身体抱恙，我作为学生，来替我的老师祈福罢了，倒是你，父母俱在，又是何故来此？”
辛越顺着她的话道：“我自也是来为我在意之人祈福，"他不欲与扶箴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看向贺兰洵，问道：“这谁？生得倒是斯文白净。”贺兰洵上前一步，朝辛越平揖，“在下贺兰洵，如今尚是一名太学生，"他看一眼扶箴，接着道：“与扶尚书不过偶遇，算不得相熟,辛将军实在说笑。”见贺兰洵游刃有余地回了辛越，扶箴便没回辛越这话，往旁边的香案上取香。
辛越上下打量一眼贺兰洵，终于想起来在何处见过他，双手抱臂，道：“我记得你，之前在司州府衙门前，为韩防那个女儿仗义执言，代笔供状的，是你吧？'贺兰洵从容不迫地朝辛越一笑，道：“辛将军好记性。”辛越“哦”了声，看一眼扶箴，道：“本以为你会仰慕中书崔公那般忠贞高洁之士，竞没想到与此等奸佞也能温和有礼。”正在取香的扶箴听见辛越这话，手中动作一顿。罢了，他不一直觉得她是奸佞么？
倒也无所谓，等杀了冯宽报仇之后，她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辛越。贺兰洵垂下眼，看见正朝这边走来的扶箴，眉眼更是温和，转头同辛越道：“多谢辛将军赏识，只是扶尚书是名满天下的卫公之学生，在下如今于太学读书，卫公便算是在下的老师，不论旁的，即使只论同窗之情，在下也应称扶尚书一声′师姐'的，且在下一届白身，与扶尚书素无仇怨，倒也不必咄咄相逼。扶箴在辛越背后的位置，看向贺兰洵，轻轻颔首后，走到两人面前。她取了六柱香，分成两份后，将其中一份递给贺兰洵，“顺手帮你取了。”贺兰洵立即避开扶箴的视线，朝她稍稍欠身，“有劳扶尚书。”辛越看见这两人在他面前你来我往，不知怎得，心中一时竟不大是滋味。尤其是扶箴，在他面前从来一副爱搭不理、剑拔弩张的模样，对着贺兰洵便是如此。
只是他越想越觉得他这心思来得实在古怪，索性将所有的纷繁思绪都从脑海中赶去，抬腿就要朝外去。
在他一条腿已经跨过门槛后，突然听见扶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先莫走，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然而辛越的动作只顿了一瞬，又以漫不经心心地语气道：“看本将军心情。”他大约猜出来，扶箴定是要问他派贺晋去查河东盐池的事情。大
河东。
那日贺晋花重金从盐行老板处取得了获得盐引的门路后，也去办了个盐引，用辛越给他的钱，在河东租了个店面，又装模作样地招起伙计，在几日后开了个盐行。
蒋谯从前未任这河东的盐池都尉时，是在洛阳的司农寺做官。那时贺晋已经从北边战场回来，虽在贺家是偏房庶子出身，但洛阳各家子弟他还是认识一些的，对于蒋谯，他也了解过。蒋家的门第在洛阳虽然算不上高，但他的舅舅冯宽当时已是陆桓的左膀右臂，手握兵权，按说照他这个身份，就算不能比辛越刚回京时的那个纨绔样，或是皇后的弟弟郑钰那样自称小国舅，镇日里斗鸡买醉，论起浑蛋，也得有那个不成器的贺思睿几分样子。
贺晋却从未在洛阳的纨绔子弟中听过蒋谯这人的名号，起初他只当这蒋谯是个不乱来的老实人，后来听闻蒋谯一上任盐池都尉，便将此地猖獗已久的私盐贩子治理地服服帖帖，他这才去有意查了蒋谯昔日在司农寺的政绩，忽地意识到这人心机深不可测，且能忍会装。
是以，他并未明目张胆地查，而是选择观察几日。最开始两天倒是没什么问题，盐行伙计说照常营业，但过了几日，他这盐行反倒门可罗雀，问过伙计后，才知大多数百姓一问过价钱后便走了。他觉得奇怪，按说盐为朝廷所管制，甚至特意设盐池都尉，正是为了防止私盐猖獗，盐商恶意竞价之举，又怎会出现这种事？于是找了河东当地百姓去的最多的一家盐行购盐。
而这家盐行对盐的定价，竟意外地低于他所了解到的官盐的价格，他不动声色地买了盐，又去别的盐行买了盐，而这些盐行对于盐的定价各自不一，这时贺晋尚且怀疑是河东的私盐尚未查干净，而蒋谯是在私报功绩，以图奖赏，直到他晚上回去后，将白日购得的所有盐，包括自己用来做障眼法的盐行中的盐一一对比过，发现这些盐的成色、粗细完全一样，是同一批盐。思绪千回百转，贺晋带了重金再度朝先前给他找门路办盐引的盐行老板递了帖子，邀他酒楼一叙。
盐行老板一进门，贺晋便换上了他那略带南方口音的官话，“赵老板，大忙人啊，可算是等到您了！”
赵老板身边的仆从替两人关上门，守在外头。他人则同贺晋寒暄几句，坐在了贺晋对面的位置。贺晋笑道：“河东的酒菜我不大懂，听跑堂的推荐点了这些，赵老板要是觉得还有什么添的，尽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