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有隐情
提起扶箴,辛越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今日在绮春坊,他与陆桓的对峙。按照时间来算,扶箴到绮春坊不足半个时辰,陆桓便已找上来,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人,不带半分怀疑的,便闯进了自己这间包厢。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和扶箴谈事情时,并未在外面,甚至是在以屏风与纱帘阻隔的里间,可陆桓竟无比确信,扶箴与他在一处,若非他与扶箴临时在陆桓跟前演那场戏,只怕今日又会招惹上麻烦。
可见陆桓对扶箴盯得很紧,但陆桓这种忍辱负重多年,直至有绝对把握才胁迫天子,把持朝政的人,竟然会因为扶箴,亲自对他动手?辛越细细想来,只觉得此事疑点重重。
当日在秋狝猎场,陆桓似乎本不欲动陆启,是陆启先让他对扶箴动手,陆桓后下令冯宽动手。
按说他陆桓手底下的棋子不止扶箴一个,可为何扶箴这般特殊?今日自己在扶箴面前提起陆桓时,她也言辞闪烁。
辛越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绝非寻常的君臣关系。即使扶箴不确定,但他看得出来,陆桓对扶箴,与对他手底下的其他人是不同的。但此前他借着王略手上的并州账本,以及怀朔镇国军军粮一事给扶箴施压,陆桓竞然没有袒护扶箴半分,对于扶箴手中的度支尚书印信,说收便收,当时情况,其实对陆桓来讲,并不算死局,若他有心袒护,这件事成不了。但是陆桓没有,只是听自己与贺嵩对扶箴步步相逼,对比今日对扶箴之“看重”,更是叫他琢磨不透。
疑点一重接着一重冒出来,不得不让辛越蹙眉深思。镇国军军饷的事情,已然查清,莫非是并州的事情,还有旁的隐情?只可惜此事暂时已无从查起。听闻王略在那日当朝对峙后,去了度支报道,傍晚尚书省便传来噩耗,说人昏死了过去,太医署的太医来查证后,称是身上隐疾发作,暴毙而亡。
真实原因为何,整个尚书省,没人敢问,没人敢查。辛越知晓此事时,王略人已死透。他不要太清楚,即使王略之死,真是陆桓的手笔,满朝谁敢因此事向陆桓问罪?
陆启自从上回秋狝一事后,被陆桓吓得不轻,平安被决明与贺晋送回皇宫后,连着称病好几天不上朝,不过就是怕见陆桓;崔述与太后崔泠当时在猎场,在群臣面前,几乎颜面尽失,回去也大病一场,辛越再次在上朝时见到他时,述不但两鬓斑白,人也消瘦不少,知晓王略之死后,他怒斥过陆桓草菅人命,陆桓却只是轻飘飘地回他一句,“本王还以为这种事秋狝的时候,崔公便已经见怪不怪了。"崔述气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却也拿陆桓没有办法。辛越按了按眉心,即使并州的事情当真有问题,也得后面再慢慢找机会。现在要紧的,是与扶箴合作的,关于蒋谯的案子。她如今去不了度支,以陆桓的性子,约莫也不会再叫她插手度支的事情,无论是想要找蒋谯罪证的线索,还是兼顾之前的事情,都少不了要再去一趟度支。他满脑子装着事情,即使洗漱更衣完,躺在榻上,也久久无法合眼。尚书省,度支曹。
贺嵩近来忙的脚不沾地,一下朝就扎进度支值房里,堪称废寝忘食。辛越到度支值房时,贺嵩正和手底下人交代事情,说这里的账要怎么算,那里的账要怎么查,身边下属排着队,七嘴八舌地请示他问题,他忙了半响,才顾得上喝一口茶,只觉得脑子里一阵嗡嗡声。辛越一直半倚在度支的门框上,见他跟前没人了,才抬腿走过去。贺嵩不知道是他,只以为是自己手底下哪个下属,头也不抬地问:“又什么事?那些个账本,对好了再来找我。”
“贺公,是我。"辛越出声。
贺嵩拨算盘的动作顿了下,用朱笔在自己记录的地方上圈了个圈,才顾得上抬头看辛越,“原来是辛将军,先坐。"他腾出一只手将自己身边座位上堆满的账册挪到一边,又招呼度支平日侍奉的内监给辛越上茶。他在度支熬了这么多年,能出头还是因为辛越给他支招,他如今管着度支的所有事情,若是不出意外,今年年底,崔述应当要保他做度支尚书,加上因自家儿子贺思睿的缘故对辛越的了解也更深些,所以并不像之前那样固执地认为辛越也是个没什么能力的纨绔,见辛越来,猜到他或许有什么事,也暂时停了手下的活。
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算盘拨打声,辛越环视一圈,问:“这度支,日日都这样忙吗?我瞧贺公最近几乎焦头烂额,连嘴角都烧出了燎泡。”贺嵩猛灌了口茶水,道:“扶尚书之前还管着度支的时候,也没这么乱,之前是与尚书省其他曹以及九寺五监对接沟通的事情都是她负责,各个州郡收上来的赋税,又有王厦管着,我从前也不过是负责内廷的一些花销整合,以及京中官员的俸禄发放,比起他俩,轻松得多,如今她俩一个被收了印信卸了任,另一个因过错在家中半赋闲,这不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了我头上,现在已经是十月底,马上年底,今年所有的账目都要在一个月内过完。”辛越听他说了这一长串,没忍住问:“所以度支之前不出大问题,全靠扶箴?”
贺嵩指了指旁边一个桌子看,上面搁着一把算盘,道:“可不是,毕竞她身份特殊,那是她的算盘,如今已经积灰,虽说她以前也不怎么用,毕竞她心算能力强,大凡账本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