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探究竟
扶箴全然没有防备,脚底一空，便朝后仰去。辛越也没想到自己根本没有多少力气，便至如此境地，眼见着扶箴朝自己倒来,松开她的手腕,往她背上一推,抵消掉自己往后拉她的劲。扶箴这才站稳，尚在惊魂未定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之人含笑说出一句：“这么着急对我投怀送抱？”
她蹙眉转身，冷声道：“我朝你投怀送抱？辛越你未免自视太高。”辛越撇撇嘴，自顾自又斟一杯酒，“我没有资格自视太高么？”扶箴不理他，只转动自己方才被他拽得有些疼的手腕。辛越留意到她的动作，轻哂一声：“放心，天底下只剩你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对你感兴趣的。”
扶箴没接他这句,“到底什么事儿？我没空同你耗。”“关于你前两天告诉我的蒋谯疑似在河东利用职权之便，私自发放盐引的事情。"闹了方才那样的乌龙,辛越也不欲同扶箴再打哑谜。扶箴一听是盐引的事情，神色严肃下来，顺手撩起袍子，原坐在辛越对面的位置，“接着讲，查出了什么？”
“我昨日回来后，已经派人去了河东安邑县调查相关情况，但你那日并未同我说清道明你是如何发现这个蒋谯竞敢私自伪造盐引的，若能知晓细节方面的事情，我的人在安邑以及周边的解县调查也有方向，"辛越盯着酒杯中透明的酒液，停顿片刻，又道：“毕竞若真如你所说，蒋谯做此事是早有预谋，那应当藏得极好，恐怕马脚并不是那么好找。”
扶箴正色，思索一番，道：“起初是去年年底今年年初的时候我核查度支去年的总账，却意外发现河东的盐税不对。”辛越抬眼：“变少了？所以你怀疑是蒋谯私自贪污了官盐拿去倒卖？”扶箴摇头，“不对，是变多了。”
“变多了？“辛越闻之亦是一惊讶。
“我刚接手度口口两年，河东屡屡报上来私盐贩子猖獗，竟然还有打伤官差的恶劣之举，我随即朝陛下上表，提议略降低盐税，让利于民，使百姓不再购买私盐，可稍稍缓解私盐贩子猖獗一事。按说降低盐税，在盐引正常发放、盐池正常产盐的情况下，交上来的盐税不可能变多，只会变少，那时我便心存疑惑，但一个人的奏章让当时的我暂且打消了疑惑。"扶箴轻叩桌案。辛越问：“蒋谯？”
扶箴沉吟一声，“是他。私盐贩子的问题由来已久，降低盐税终究不过是扬汤止沸，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私盐贩子最猖獗，河东盐税几乎收不上来的时候，冯宽朝殿下推举了他的外甥蒋谯去做盐池都尉，在此之前，河东的盐池都尉被猖獗的私盐贩子打伤、绑架、杀害已经不是稀奇事，是以所有人都对职避之不及，殿下也为此事头疼，此时蒋谯站出来领了这个差，殿下也点了头，蒋谯当即走马上任前往河东。”
“根据他的上表，他一经上任河东盐池都尉这个官职，便着手大力打击私盐贩子，到年底的时候河东盐被走私的问题已经明显改善，蒋谯在那份奏章上明确附上了这一年惩治和抓捕的私盐贩子名单并从他们家中搜出来的家产，他认为这些本当就是朝廷往年该正常收上来的盐税，是以并到了去年的河东盐税中报给了度支，我也未曾再做猜疑。”
辛越换了个手支下巴，“这事儿我也听过，陛下当时不也因他一上任便解决了河东连年的私盐贩子的事情而厚赏蒋氏一族，甚至连一向与冯宽政见不合的崔公也夸赞了冯宽，说他举人不避亲眷，有古君子之风。只是照你这么说，这收上来的盐税变多倒也属于常理，而这与蒋谯私自发放盐引又有何关联？”“因为……咳咳"方才话说的有些多，扶箴甫一开口，便跟着咳嗽起来。辛越下意识想将自己手边的酒杯推过去，又想起扶箴不便饮酒，朝帘子外的决明喊：“找点茶水来。”
决明本来抱臂守在帘子外头，听见辛越这么说，立即跑出去。等跑到门外，他才猛地一停步子，“不对啊，绮春坊这地方哪来的茶水？”但既然是辛越的吩咐，他便不能不照做，只得下去一楼找老板。决明办事利索，很快便找来了一壶茶水。
辛越隔着帘子将托盘接进来，搁在桌上，为扶箴倒上一杯，搁到她面前。扶箴喝了口茶水方缓过来，抿抿唇，续道：“因为前段时间，我在整理度支档案的时候，发现河东报上来备份在度支的盐引，编号混乱，于是又将去年的账本拿过来比对，意外发现这其中竟然隔个十几个编号便会出现一两个漏掉的，而正是这些被′漏掉的'的盐引没有对应的具体详细的盐税证明。”她说到这里，辛越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你是怀疑，蒋谯正是用私自发放盐引的方式大肆为自己攫取利益，而后再将兜售盐引的钱分一部分算到盐税里，以此为自己谋取官声与前途？”
扶箴指尖摩梭过杯壁，“只怕不止，若仅靠兜售盐引便能让“盐税′平白多出这么多，要么蒋谯一分不拿，要么对盐引售卖的定价过于昂贵。”“但你觉得这两者都说不通，"辛越静静看向她，“蒋谯若一分不拿，只图名声与仕途，完全没必要冒这个险，一旦被查出或者发现，这是砍头的罪，他得到的远远比不上失去的，且盐引若是定价太高，只怕没人会吃这套，反倒引起民变，毕竞私盐贩子都是些亡命之徒，他根本没命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