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这是要拿手底下的人为扶箴挡下这一遭。
陆启更是握住龙椅的扶手,他还未曾及冠,也不大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眼睛里都是愤恨不甘。
偏陆桓还问他:“如此,陛下可满意?崔公,可满意?”陆启与崔述都没说话。
辛越却不依不饶:“纵使是底下人的问题,那扶尚书既然拿着度支的印,总不能吃空饷,发生如此之祸,总得引咎思过吧?”扶箴深吸一口气。
陆桓却气定神闲,淡淡出声:“可以,那便暂时收了扶箴手中的度支尚书印信,如何?”
陆启没想到素来对扶箴百般维护的陆桓,今日竟然答应地这般爽快,而今日能达成这样的效果,已经是始料未及,他也担心辛越还要继续相逼,遂见好就收,整理自己的衣冠:“此事能秉公处置,自是最好。那便收去扶箴的度支尚书印信,着大理寺萧垂严查此事,王略保全账本有功,另行奖赏。”陆启已然发话,崔述便是想借题发挥也是不能,辛越自忖此局已算他小胜,倒也没多话。
散朝后,扶箴窥陆桓的神色,没敢先走,在太极殿外等陆桓。倒是辛越与她擦肩而过时,故意与她挨得很近,语气欠欠:“扶尚书,今日承让。”
扶箴不想与这人多说话,嘴上却不饶人:“急什么,来日方长。”辛越挑眉,朝她一笑,语调上扬:“嗯,是来日方长,我可等着呢。”扶箴没理他。
不多时,便见到陆桓,她低头认错:“臣无能,账册与赋税的事情是臣失察,才让辛越有了可乘之机。”
陆桓却抬手去扶她的手臂,说:“你在明,他在暗,此事你不必包揽全责。”
等扶箴抬头,他才略蹙眉,“今日在被辛越质疑时,为何不将此事原本不由你处理之缘由交代出来?”
扶箴抿抿唇,道:“臣知道,王厦是殿下的人。”陆桓眸色沉了下,“你也是本王的人,且比他更重要。”扶箴呼吸一滞,没说话。
陆桓背过身去,“行了,你同时掌管度支与七兵本就少有闲暇,忙中出错也是难免,度支的事情本王会暂时代管,这次,单掌七兵,类似的错误不要犯。扶箴称是,余光却瞥到辛越找到的那个重要证人王略,问了句:“那王略,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陆桓只冷漠吐出四个字:“废棋入篓。”
扶箴看着陆桓远去的背影,身上冒出一层冷汗。陆桓这次给了她机会,但不代表下次还会给她机会,她若想查出当年的灭国仇人,其一,仍旧是要遮掩自己,不能让陆桓觉察自己已经恢复记忆,想起当年之事,其二,仍是暗中调查当年之事真相,若仍在大魏为官,她必要杀之以报仇。
扶箴回到家中时,听筝拿过来一个油纸包,道:“娘子,奴婢今日去孙氏果子铺买了您素来喜欢的糖霜裹乌梅,可要尝尝?”扶箴接过油纸包,搁在桌面上,让听筝先退下。此事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哪怕是自己完全信任的听筝。孙氏果子铺卖蜜饯未满一斤都按"两"称重,不存在她此前告诉的贺兰洵的半斤的说法,听筝将乌梅呈上来,应当是贺兰洵那边有了消息。贺兰洵如今人在国子监,未曾入朝为官,反倒不会被人盯上,查一些她在七兵曹用档案查不到的事情反而更方便一些。扶箴从袖中取出一枚香囊,也是今日楚司衣给她的,不必想,应当是韩防那边有了线索,此前她便让韩防在禁军中暗自打听当年灭燕一战的细节问题,想来也是有了结果。
当年真相逐渐揭露,扶箴却忽然生出些不真实感,总觉得事情查出的太过容易,她忽然生出一念:幕后之人或许并不好对付。怀着这层心思,她分别拆开两份线索,对照之后,都指向了同一个人一一冯宽。
可冯宽却是陆桓的左膀右臂,莫非此事,与陆桓也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