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一路策马长奔,风尘仆仆回到领军府时,决明与贺晋已经在等他。他解下已经松开的护腕,一边重新绑,一边问:“陛下与娘娘都安好么?”决明抱拳:“按照将军的吩咐,如今京中形势已经完全被我们控制,汝阳王比将军早回来一刻钟左右,但大局已定,”他语气稍顿,又问:“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白,此番在秋狝场上,两边已经动起手来,汝阳王真会就此善罢甘休么?辛越绑好护腕,猛灌了一口水,才说:“他不想作罢也得作罢,他这人最看重的就是名正言顺,如今陛下健在,且双方撕破脸,他本想逼迫陛下禅位给他,如今也是不能了,最多不过是陛下忌惮他力量,将此事揭过,两边都不谈,他想当皇帝,就得另找机会逼陛下禅位。”扶箴与辛越分道扬镳后,没直接进城,趁着天未完全亮,找了个地方将辛越为她伤口上绑上的绸带扯下来丢掉,衣物直接接触伤口时,疼得她几乎要蹲在地上,但她仍旧强忍着。
她彻夜未归,回京第一件事,是要去见陆桓,而不是回自己宅邸,若是陆桓看见她的伤口有包扎,她难以解释。
等拖着一口气到了汝阳王府时,已经是日上中天,王府侍卫认得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只能将她迎回府中,府中早有元随去通报陆桓。陆桓见她面色苍白地进来时,握着茶盏的手蓦然一紧。扶箴跪在他面前,气息微弱:“臣回来了,给殿下请安。"说罢便低下头去,衣料再次蹭过伤口,叫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陆桓察觉到她的动作,叫她起身,又将所有下人包括韩丞在内的亲侍一并遣下去。
“受伤了?”
扶箴声音闷闷:“小伤。”
陆桓命令她:“坐过来。”
扶箴不敢违抗,坐在陆桓身侧的位置。
“伤哪了?”
“后肩。"扶箴垂着头。
陆桓的指尖点上她的肩头,道:“本王看看。”扶箴攥着衣襟,她就知道陆桓会起疑,但那伤口上了药,她不确定陆桓是否会看出端倪。
“臣回去自己找郎中便是。”
“不听话了?"她离得近了些,陆桓才看清她衣衫上的血迹,瞳孔皱缩,开口却仍是这副冷冷的调子。
“臣不敢。”
陆桓没再同她废话拉扯,与辛越不同,陆桓对待她像是对待一件所有物,问过一遍后便会直接上手,而不是像辛越那样多次征询她的意见。扶箴很清楚,所以下一刻陆桓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衣带,她本不敢拒绝,但此时也不知如何生出了些莫名的勇气,主动按住衣带,低声说:“臣自己来。”
而后,她像在山洞里辛越面前时那样,褪下衣衫,却只露出受伤的那半边肩膀。
陆桓的指尖轻触她伤口周遭的皮肤,眸色晦暗,“上过药了。”扶箴用早已准备好的措辞应对:“臣随身带了药,自己拔出箭矢后,撒了药。”
陆桓盯着那处伤口,“手法不算谨慎小心,堪称粗暴,确实不像是别人帮忙。”
扶箴背对着陆桓,扯扯唇角,这么说,她还得感谢辛越。陆桓起身找出药瓶子与干净的纱布,轻轻在上面撒上药后,道:“抬手。”扶箴抬起胳膊,任由陆桓重新为她包扎。
纱布碾过伤口时,她没忍住闷哼一声。
陆桓动作一顿,问:“疼?”
扶箴缓缓摇头,说:“没有。”
陆桓却没多问,包扎好伤口后,将她的衣裳推了上去,吩咐道:“此次你的确是无妄之灾,本王会让人送你回去,好好养伤,其他事不必多操心。”回到扶宅时,又惹得听筝好一阵担心,扶箴宽慰她两句后,听筝才说,之前让查那个贺兰洵的身世过往,已经查出来了,并将整理好的文书递给她。扶箴点头,洗漱后靠在床头翻看关于贺兰洵的过往,口中默念:“本北燕人,北燕亡后,几经辗转抵委魏………
许是一夜未免,她看着上面的记载,合上眼。她好似处在一个混乱的梦中,往事走马灯般地朝她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