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⑥⑥个吻
首尔很小，面积不足沪城的十分之一，对于檀砚书老说，对这里的记忆不过是封闭的练习生活和后来枯燥的学习。
诚然，他喜欢全身心投入科研，但遇见了岑礼以后，看见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别样的风景以后,他渐渐觉得首尔也是一座约束他许多的城市。担心岑礼适应不了这边睡地板的习惯，檀砚书没有带岑礼回外婆那儿，两人在路口的酒店开了间房。
檀砚书带岑礼回去打了个招呼，收拾了两件自己的衣服，陪她回酒店住。两人轮流去洗澡，床对面的投影开着，却是开的音响模式，随机播放着岑礼未曾听过的韩语歌。
房间的灯没有全开，只留一盏床头小灯，昏黄的灯光像一层薄纱，轻轻笼在岑礼的脸上。她先洗完澡，靠在床头翻看着微信消息，背脊却好似有些紧张地崩着,手指紧紧攥着被子一角，耳朵一直留心浴室里的动静。半响,檀砚书从浴室出来，门咔哒一声被推开，像是某种预告。他没有立刻靠近，只是依靠在墙边看着她，眼神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跋涉而来，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克制。
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发酵。
不是酒精，也不是香水，是他们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比万颂酒会那晚已然悄悄发生改变的情愫。
岑礼没有抬头，但她知道檀砚书在看自己。那种目光不是打量，也不是审视，是一种温柔却喧闹的注视，像是想从她身上找出某个答案，又很惊喜地发现好像答案就在眼前。“你…她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要不要穿上上衣？”檀砚书没有回答。
他走过来，脚步很轻，却又很迅速。
他停在床边，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
“岑礼。"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哑：“你有没有觉得这间房间的格局很像我们之前那次？”
她怔了一下，摇头。
她觉得并不像。
或许是心境变了，也或许是现在没有喝酒，两个人都清醒无比，又或许是他们现在已经十分熟悉，再不是那时候全然陌生的状态。檀砚书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却在最后一秒生生停住。岑礼看着他，眼神一点点软下去，像雪落在火炭上，发出细微的“嘶嘶”声。“是不像，还是你其实也不记得？“他低声笑，“毕竞你连我都可以忘。”岑礼抬头看他，两人视线对视的一霎，她的呼吸便乱了。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清冽的，带着一点夜风的凉。她想要说点什么，却发觉喉咙干干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檀砚书收回手，却并没有退开，只是抬手将床头灯调至最暗。那一团昏黄的豆大的光晕，像被谁掐住的火星，只够照亮他半边轮廓，照出他眉骨投下深得近乎锋利的轮廓。
空气里残留着酒店统一的熏香，他却像故意似的，把窗户打开一条缝，让夜风卷着陌生的草木味灌进来，凉得岑礼肩膀一颤。“那天也是这样的风。"他将嗓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什么，“你穿一条烟灰色的裙子站在酒店大厅旁，裙子很紧，裙?上的流苏被风吹乱了，你看见我之后朝我走过来，一边走，那些流苏就越乱。”岑礼指尖无意识地蜷紧。
她确实不记得那天有风，也不记得她糟糕的裙摆，可当檀砚书描述出那个动作，她仿佛真的看见自己站在酒店大堂里朝他走去。画面并不清晰，却有一股潮湿的、带着香槟味的记忆逐渐涌上来。檀砚书垂眼，把窗户关上，拉紧窗帘以后回到床上，掀开被子朝岑礼那边靠过去。
床边放着檀砚书提前准备好的睡衣，他洗完澡只穿了睡裤，漫不经心地将上衣递给岑礼，“还记得那天你解扣子的顺序么？”那天她说想学电影里那样，要一下子扯开他的衬衫，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并不简单，她因为身高劣势选择从第二颗扣子开始扣，全部扣下去，最后再回头来扣第一颗。
经常穿衬衫的人都知道，第一颗纽扣是最难扣的，也是最难解的，他们费了不少功夫最终却还是放弃，选择了跳过这一步骤。“你先帮我把扣子扣上，然后再解开，用我之前教你的方法。“檀砚书望着她，试图考验她还记不记得那晚他说过的话。男士的衬衫偏长，扣子多，岑礼扣上以后发现下摆对不齐，当时檀砚书觉得可爱，教她下次可以从最下面的那颗开始往上扣，这样便不会出错。“你那天表现得像是第一次解别人的扣子。“他笑了一下，“我那时候想，这人怎么这么有意思。”
岑礼喉咙动了动，终于开始辩解：“那是因为我近视！我看不清！”语毕，她忽然意识到，他正在复刻……或者说，他正在强迫她记起那个夜晚的所有细节：温度、光线、甚至呼吸的频率。意识到这一点，她不自觉往后挪了半寸，床褥发出极轻的恋窣声，像某种抗议。
檀砚书却在这半寸里再度逼近。
他没有触碰到她，只是单膝压上床沿，让床垫微微下陷。那一瞬，两人之间的重力像被重新分配，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朝他倾斜过去。他伸手，却不是抱她，而是把床头那瓶矿泉水拿过来，拧开，递到她唇边“那天你喝香槟，第一口就呛到，咳得眼尾发红。“他声音低而稳，像在陈述一组实验数据：“我递水给你，你不要，偏要继续喝酒，然后还挑衅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