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唯独没有人管昭昭脸上的妆已经花的不成样子。
昭昭不想叫人看笑话,她拿出手帕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抬手把头上的珠钗扶正,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她举着团扇一步步行至谢廷身边,同他一齐正对谢公和侯夫人,听从喜婆的指示拜堂。
夫妻对拜时,二人齐齐弯腰,王婆子伸手摁住昭昭的背,迫使她的头再低一些,“三夫人今日嫁入侯府,往后就得以世子为天,照顾其起居,不可善妒,教育子女,侍奉公婆,与妯娌和睦相处,可明白了?”
两滴眼泪自昭昭眼眶中掉落,径直砸向地面,她应道:“明白。”
拜堂结束,昭昭被引入新房之中,谢廷也跟了过来,完成大婚最后一步,同饮合卺酒。
婢子将酒倒入一分为二的葫芦中,分别递给他们二人。
昭昭机械的执行着喜婆的指令,可酒刚入口,她就止不住咳嗽起来,这酒实在是太烈了,她根本饮不下去。
寻常人家大婚之日为了照顾新妇,合卺酒都会用较为温和些的,可侯府这酒,用的却是军中汉子饮的最烈的酒。
还未待昭昭缓过神来,婢子又替她把酒倒满,“夫人,这合卺酒可不兴洒,必须要一滴不剩的饮完。”
昭昭已经体会到这酒的烈性,她是真喝不下,就小声询问:“这酒太烈了我喝不下,可否换一壶温和些的酒来?”
婢女脸色有些为难,“夫人,合卺酒都是提前准备的,哪有临时更换的道理,您就莫要为难婢子了。”
都是些身不由己之人,昭昭知道那种无能为力的惶恐是何滋味,自然明白她的顾虑,上头的人吩咐,她哪敢不从。
今日这酒,她看来是喝定了。
她轻轻抿唇,盯着手中的酒看了一会儿,终是下定决心,没再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紧接着就俯在一旁剧烈咳嗽起来,辣意从口中一直延至肺腔,带来一阵窒息,她咳的满脸通红,本就红肿的眼睛再次蓄满泪水。
就算如此狼狈,可依旧难掩其姿容。
红妆晕染,柳叶眼中含着泪水,使其琥珀色的眸子更为明亮,此刻也多了一分楚楚可怜的姿态,让人止不住的心疼。
谢廷眉心微蹙,看向她的眼中也带了丝不忍。
这侯府中人各怀心思,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她无世家身份加持,又费尽心思嫁进来,且还惹得三郎厌恶。
没有郎君庇佑,她往后的日子,只怕会更难。
他叹息一声,吩咐一旁的婢女,“你去外头找些吃食来给三夫人,用完就早些服侍她休息吧。”
“是。”
谢廷还是宽慰了昭昭一句,“你那婢女我会吩咐人去照看,待明日便送她回你院中,你也莫要挂忧。”
这是侯府中第一个对她流露出善意的人,这些年的小意讨好,使得昭昭对待他人的好意格外珍惜,她心中感激,虽然身体难受,还是强撑着起身同他见了个礼,“多谢长兄。”
谢廷点点头,转身离开。
婢女也跟着出去给她拿吃的,屋中就只剩下了昭昭一人。
想起今日的事,眼泪便如洪水般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她趴在桌上哭的泣不成声。
今日的大婚,和她之前所预想的都不一样。
她没有成亲的喜悦,只有被众人误解和羞辱的不甘和委屈。
昭昭不明白,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都要这样对她,大婚之日受此折辱,往后在诰京她还怎么见人。
她真的没有设计谢澜,也没有要毁了他和宁川县主的婚事。
那天的事,她也是被蒙在鼓中的。
可为什么就没有人信她。
究竟是谁,要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毁了她的一辈子。
压抑已久的情绪一经爆发便会克制不住,尤其是还有酒意的加持,昭昭哭到后面眼泪都快流干了,可就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直到哭累了才沉沉睡去。
这一晚,她又梦到了普华寺的事。
那日她上完香,行了浴佛之礼后便突觉得一阵头晕,差点没站稳,寺中一位小师傅担心她出事,就说带她去后院的禅房中休息一会。
当时着实难受,想着在寺中也不会出什么事,便应了。
白芍一开始是紧跟着她的,可走到半途才发现住持赐下的浴佛水没有带,只好折回去拿。
她后面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隐约记得她跟着那个小师傅进了禅房,她正想去床上躺一会儿,结果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剑,她一回头,就看到谢澜皱眉看着她,眼中是藏不住的杀意。
许久未见,昭昭未曾想会于此地看到谢澜,还是这种情形。
她愣了一瞬,身子突然软下,跌倒在地。
谢澜收回手中之剑,并未上前,只站在原地俯视她,冷声问:“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
昭昭有气无力的解释道:“我身子不太舒服,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不知道世子在此,无意惊扰,还望恕罪。”
说完这话,她就彻底没力气了,趴在地上小口喘着气。
谢澜观她神色不似作假,上前探了一下她的气息,便扶着她往床上走,准备出去着人给她叫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