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拼命燃尽能量一般,云被烧红,连片晕染开。鹤枝眨眨眼,推着箱子往京大方向走。
这条路,她坐着那辆迈巴赫来回过无数次。今天谢绝了严叔的好意,她只想一个人走一走,走一走这条困住她一年多的路。
大三结束的前一晚,段洲庭开了两天的会,连夜横跨大半个中国赶回京市。京大门口的隐秘处,还是那辆连号的迈巴赫,黑色车身泛着银光。男人穿一身笔挺的高定西装坐在车内,外头的路灯透过半落的车窗将他的侧脸打亮。
西装的褶皱处被他单手抚平,接着他伸手拿起手边放着黑色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只成交价两个亿的手镯。
成交地点是欧洲,一个小时前才被空运回国内。那是给鹤枝大三结束的礼物。
段洲庭的眼皮倦怠地压下,藏起那双看不清情绪的眼。他的声音淡淡的,冷冷的。
“大四实习怎么打算?”
鹤枝坐在他身侧,难得诧异地去瞧他。
明明他已经知道她的计划。
明明他已经知道,项目的启程日就在两周后。明明他什么都知道了。
却还要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继续和她谈论根本不会有的未来。“你上次说暂时不想进文修院,博物馆那里我打了招呼,你可以先去那里。”
“我知道你学业为主,那我们的婚期就定在你大四毕业以后。”“或者你想读研?还是读博?”
“都可以,我都会支持你,对了…”
“我打算去西藏。"鹤枝直接打断男人的话。极力维持的气氛在这一秒陡然冷了下去,段洲庭掀开眼,视线如刀般朝她看过去。
“齐教授牵头的项目,我一早就入选了,弘法寺,你知道的,我报名了,下下周就会启程。”
“你说什么?”
鹤枝能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并且,她每说一句,那人的目光就冷下去一些,锐利的刀尖刺在她的皮肤上,叫她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掐了掐掌心,她强迫自己抬眼,直直地望进那双寒潭似的的眸里。一字一句,她说的极慢,“分手,我说我们…分,手。”几乎是最后那个字音落下的一瞬间,男人骨节修长的手狠狠掐住鹤枝的后脖颈,猛地用力将人带到自己面前。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那双眼里满含压抑的怒气和冷意。“鹤枝?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嗯?”
语调在这一刻冷的像冰,不是温柔缱绻,也不是低声警告,是不容置疑的发号施令。
“刚刚这句分手,给我咽回去!”
对比之前的每一次,段洲庭这次明显没有收力。后脖颈被他捏的痛意难忍,车内气氛降到冰点,严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有眼力见的下了车。
鹤枝能听到男人骨节作响的声音,她忍不住在想,这样的力道,是不是她的脖子也会被掐断。
偏偏比痛感更快到达心脏处的是如释重负的爽感。那种感觉就像是明知伤口在流血却还是忍不住去挤压那片猩红,叫痛意变成酥麻电流。
鹤枝极力仰头挑衅的看过去。
“段洲庭,这个项目是两边政府合作,所有人……所有人的名目都在政府有备案。”
“我妈…林听雨的手术已经完成。”
她笑着又叫他一声,唇角发白,“段洲庭,这一次,你要怎么威胁我,怎么囚禁我啊?″
甜甜的笑声顿时充斥在车内。
大约是因为痛的受不了,鹤枝生理性咳嗽几声。“咳咳咳…怎么办?段洲庭,我还是逃掉了。”“我就要说,我们,分,手”
“我叫你咽回去!"段洲庭终究不敢再用力道,松手握拳狠狠砸在她背后的车窗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鹤枝耳后响起,她浑身颤抖着呼吸新鲜空气。笑声鬼魅一样缠着段洲庭。
红色的血渍从段洲庭的手背处蔓延开来,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暴怒压制在身体里,周身控制不住地散发着骇人的戾气,他用最后一丝理智不断重复。
“枝枝,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是你先追求我的,是你……是你说想和我在一起。”
“你不可以这样不要我……你不可以…”
啪一一
鹤枝一把打开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语气嘲讽。“所以你就可以威胁我,囚禁我,监视我,控制我?”“所以你就可以限制我所有的自由?”
“所以你就可以以爱为名绑架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厌恶你。”
“是,诚然林听雨不是什么好人。”
“那和她流着同样血液的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段洲庭眸光在这一瞬凌厉起来,他闭了闭眼,将那些爆裂的,即将破土的情绪压回去。
换上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近乎央求,“枝枝,都是我的错,我改行不行?别分手,以后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他口不择言地退让,“你想去西藏对吗?我陪你去,我…“段洲庭!"鹤枝忽然出声叫他。
“枝枝…”这一声尾调竞然染上哭腔。
鹤枝勾唇,讽意更甚。
她问:“你是不是忘了?”
段洲庭霎时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