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二周目第三十二天
闻时月踏入沈确的实验室时,正看见郁亭风站在巨大的窗户前。窗外是扭曲的星云,窗内映出他苍白消瘦的侧影。他的小腹变得平坦,好像那里什么都没有存在过,没有孩子,过去的标记也只是镜花水月,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你来了。”
他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得像是沙砾摩擦。
闻时月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他,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孩子在哪里?”
“真的打了?”
她说着手就要向前伸,手却被郁亭风抓住了。“孩子?”
郁亭风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空洞而悲凉。他缓缓转身,曾经盛满野心与骄傲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闻时月,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价值'和′筹码'?郁家满门一百七十多条人命,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闻时月被郁亭风牵住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抬头,语气冰冷:“叛国者,死有余辜。”
“叛国?!”
郁亭风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那些所谓的证据,有多少是你一手捏造的?!我父亲,我母亲,我那个才刚刚分化的妹妹,他们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你……被你”他说不下去了,眼眶通红,泪水无声地滑落,与他的骄傲和尊严一起,摔碎在冰冷的地面上。他一步步走向闻时月,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看着我,闻时月!”
他几乎是嘶吼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感到疼痛,“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下令处决他们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瞬间想起过我?想起过那个曾经把你当成唯一光亮的、愚蠢的郁亭风?!”闻时月终于抬起头,对上他那双被痛苦和恨意灼烧的眼睛。她试图挣脱,却被他死死攥住。
她看到他眼底深藏的,除了恨,还有那抹他拼命想隐藏、却依旧泄露出来的,破碎不堪的感情。
“松开。”
她命令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也有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紧绷。“我不松!”
郁亭风执拗地抓着她的手,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尽管这根稻草本身就是将他推入深渊的元凶。
他将她拉近,逼视着她,泪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滚烫得吓人。“你标记了我……闻时月,你强行标记了我!让我像个卑贱的奴隶一样依赖你的信息素!你让我怀了你的孩子,却又亲手毁了我的家族!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的质问带着绝望的哭腔,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郁亭风,药是你下的,标记是你强求的,孩子是你要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是我的错?”
闻时月嗤笑一声,她抬手甩开郁亭风。
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地一声。
郁亭风被扇倒在地。
闻时月看着他崩溃的模样,心脏某处像是被细微的针尖刺了一下,泛起陌生的、让她不悦的酸涩。
但她很快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冰冷。“郁亭风,是你先越界了。”
她冷冷地陈述,
“权力游戏,成王败寇。你输不起?”
“是!我输不起!”
郁亭风猛地将她推开,自己却踉跄着后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无力地滑坐到地上。他抱住自己的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我输掉了家族,输掉了尊严,输掉了一切…可是闻时月,”他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她,那眼神哀恸得让人心碎,“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输掉你…”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猝不及防地刺穿了闻时月层层冰封的心防。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蜷缩在角落、哭得像个孩子的男人,他曾经是那样骄傲耀眼,如今却被她亲手摧毁至此。
她杀了他全家,毁了他的一切,他却还在说……没有想过要输掉她?“这是你郁家欠我的。”
荒谬。
可笑。
却又让她胸口闷得发慌。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更冷的嘲讽:“愚蠢的感情用事。”
说完,她转身,决绝地离开了实验室,没有再看那个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男人一眼。
只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她靠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鼻尖那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带着绝望气息的白桃信息素。而实验室内,郁亭风将脸深深埋入膝间,压抑的、破碎的鸣咽声,在空旷死寂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帝都最高规格的慈善晚宴,水晶吊灯下流淌着虚伪的和平。闻时月一袭墨绿丝绒长裙,如同蛰伏在盛宴中的猎豹,直到那个身影闯入她的视野。
苏怜昱……不,现在该叫他李旻。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李家继承人礼服,胸前别着象征家族权柄的胸针,从容地穿过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径直走向闻时月。“闻元帅,”
他执起她的手,落下一个轻柔却带着占有欲的吻手礼,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脉搏,
“或者我该称呼你……时月?”
他的信息素不再是记忆中冷冽,具有侵略性的硝烟,而是蜕变成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