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30
塞迪斯快步来到她身侧,目光触及她脸色的瞬间，心猛地一沉。希灼闭着眼，长睫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唇瓣也失了血色。她站得笔直，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弦，玄黑制服披在肩头，衬得她身形愈发单薄,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自身汹涌的精神力撕裂。哨兵的精神力本就没有向导深厚磅礴，如此不计后果地外放精神力，同时引导三架飞行器在迷雾中规避，即便是S级哨兵，也扛不住如此巨大的消耗。更何况，塞迪斯能清晰地感知到，希灼的精神图景受损十分严重。此刻，她的精神图景内，巨浪滔天咆哮，冲击着天际线的冰川小岛，海洋中出现了巨大的风暴，风暴中心的海水隐约凝聚成更大漩涡。风雨欲来,整个精神图景在转瞬间变得摇摇欲坠。身为S级向导的塞迪斯，瞬间便察觉到了她身上的不对。“希灼，立刻停下！“男人低吼着，不由分说地伸出手，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猛地揽入怀中，源源不断的精神力从他身上将怀中的哨兵包裹。“你想精神力枯竭,变成废人吗？”
他的向导素如同喷发的火山，带着滚烫的温度,侵入她的皮肤。“喵………
缅因猫精神体感应到主人的焦灼，轻盈地跃上控制台，毛绒蓬松的大尾巴蹭着希灼冰凉的手背，带着倒刺的舌头一下下舔舐着她的指尖，发出焦急又柔软的呜咽。
希灼却没有依他所言停下，反而愈发集中了精神力，嗓音透着股冰凉的漠然：“塞迪斯，帮我。”
帮她？
男人盯着她的侧脸，一字一顿地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帮她继续送死吗？
他能感受到她的精神图景此刻极不稳定，甚至已经处在了崩塌的边缘，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精神图景大门紧闭，始终无法进入。她要他怎么帮她，他只想让她活着，此刻，哪怕是其他人的性命，甚至是这次的任务，都已经不在塞迪斯的考虑范围内。即便塞迪斯是一名军官，即便……他曾最看重任务的完成率，以肩上的军衔和为联邦奉献生命为荣。
可明知这次S+级任务的难度极大，失败率极高，他依然义无反顾地接受了这次的任务。
因为任务名单里有她在。
“你进入我的精神图景，帮我稳定精神图景的情况……希灼的声音决绝中带着冷冽。
她将舌尖的血沫无声咽下，继续同时操控着三架飞行器的动向，嗓音变得有些沙哑：“我的精神图景无法自己打开，只能靠向导用强大的精神力进入。塞迪斯神色微顿，抬眼扫过她淡漠跌丽的眉眼，倏然问道：“你的精神烙印呢？”
他明知故问，其实在听见希灼这样说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或许很多人会忽略精神烙印这种东西，毕竟这种东西没有别的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给自己的精神图景上一把锁，充当打开精神图景唯一的“钥匙”。如果希灼的精神烙印不在了，她的精神图景便只能强行进入，无法像普通的哨兵那样对向导完全敞开。
男人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声线平稳，缓缓开口问道：“你把精神烙印给西蒙了？”
其实他不问，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和西蒙是彼此之间的伴侣，相互交予精神烙印并不是什么很难猜的事情。但现在，西蒙死了，她的精神烙印便随着他的死亡永远消失……精神图景中那扇冰封的大门，也再也不会向任何向导敞开。身旁的哨兵微微点头，显然直接承认了他的猜测。塞迪斯心底再次泛起酸涩，但他此刻偏偏无法去顾及这么多，因为希灼的状态正在变得更加危险。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艾伦冰冷急促的声音，那冷静的语调下是难以掩饰的惊怒：“希灼，你在做什么？立刻停止精神力外……”此刻，在另一家飞行器上的银发青年，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滞，手中死死按着通讯器的按钮，多么希望自己此刻能到她身边去。他隐约猜到了她做了什么，毕竞艾伦在希灼身边陪伴了她这么多年，对于她的性格十分了解。
她在竭尽全力救每一个人。
塞迪斯瞥了一眼通讯器，直接替她回应，语气带着戾气：“她在做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艾伦医生？”
“塞迪斯，阻止她！"艾伦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颤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艾伦，"希灼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我才是指挥官。”
话音未落，她直接切断了通讯，将所有的杂音隔绝在外。机舱内只剩下飞行器引擎的轰鸣，警报的尖锐的呼啸，以及两人交织的急促呼吸声。
她掀开眼皮，漆黑的瞳孔深处仿佛有风暴在凝聚，直直看向塞迪斯：“塞迪斯，这是命令，你要……违抗我吗？”
塞迪斯紧紧盯着她，看着她强撑的冷静下的那抹摇摇欲坠，看着她眼底的决绝。
他想到了西蒙，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如今却尸骨无存的好友。如果他在这里，会怎么做？
他忽然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手臂将她圈得更紧，几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用体温去温暖她冰凉的躯体。“当然……他低下头，滚烫的唇近乎虔诚地碰了碰她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声音低沉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