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猛地一僵,哭声戛然而止。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连回头都不敢。
他最不想、也最害怕面对的人,还是追来了。九重歌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哭得通红的眼睛,以及那副仿佛世界末日般的绝望表情。
这种沉默的注视让洁世一更加无地自容,他下意识地低下头,躲避她的目光。
“对、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么难堪的样…”“我输了……我说了大话……却……却搞砸了一切……”他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那个传球……我明明可以射门的,我……我真是个废度物……然而,预想中的指责并没有到来。
一双手轻轻捧住了他泪湿的脸颊,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发烫的皮肤,让他猛地一颤。
他被迫抬起头,泪眼模糊中,对上了九重歌那双近在咫尺的冰蓝色眼眸。“别哭了。”
然后,在洁世一震惊得忘记了哭泣的注视下,她微微踮起脚尖,仰起脸,再一次吻上了他因为哽咽而微微颤抖的嘴唇。所有的悔恨、所有的自我厌恶、所有的羞耻感,在这个吻面前,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世界只剩下唇上那柔软微凉的触感,和她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冷香。是安慰?是原谅?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敢深思,也无法思考。
他只知道,他不能放开这份突如其来的、拯救他于冰冷绝望中的温暖。洁世一猛地伸出手,紧紧环住了九重歌的腰,将她更深地拥向自己。同时,他按在她后脑勺的手微微用力,加深了这个由她开始的吻。这是一个混杂着泪水咸涩味道的吻。
洁世一闭着眼,眼泪依旧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他生涩却又急切地回应着,仿佛要通过这个吻确认她的存在,确认自己并非一无所有。
九重歌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回应似乎怔了一下,但她并没有推开他。只是安静地承受着这个过于用力的拥抱和这个带着泪水的、有些笨拙却无比炽热的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许久,洁世一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松开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依旧急促,脸颊烫得惊人,眼泪却终于止住了。他好爱她。
他好爱九重歌。
这个在他最狼狈不堪时追来的女孩,这个在他自我厌恶到极致时捧起他脸的女孩,这个用亲吻阻断他泪水、将他从冰冷深渊里拉回来的女孩。这份爱意来得如此迅猛。
九重歌……九重歌……九重歌.……
她的名字像是最虔诚的祷言,在他心心中反复回荡,每念一次,那份爱意就加深一分,滚烫一分。
我爱你。好爱你。怎么会这么爱你……
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炽热情感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寻找着出口,最终却只能化为更加用力的拥抱,和抵着她额头的、微微的颤抖。他闭着眼睛,贪婪地呼吸着带着她气息的空气,仿佛这就是维系他生命的源泉。
刚才那个吻的触感还清晰地烙印在唇上,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她独有的微凉柔软。
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反复回味。
原来这就是恋爱吗?
原来被喜欢的人安慰,是这样的感觉吗?
幸福得像是要晕过去,又踏实得像是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失败的比赛、破灭的全国大赛梦想、那个愚蠢的传球这一切依然存在,但此刻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绝对和致命了。因为有了她。
只要有了她,仿佛就拥有了重新来过的勇气和意义。我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他缓缓睁开哭得通红的眼睛,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冰蓝色眼眸。那双眼眸里倒映着他自己狼狈却充满炽热爱意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谢谢你……来找我……”“嗯。"她淡淡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感谢。九重歌抬手,用指尖轻轻擦过他眼角残留的泪痕。“哭够了就回去…“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某件被忽略的事情。
“洁,你收到′蓝色监狱'的邀请函了吗?”“蓝……蓝色监狱?"洁世一茫然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红肿的眼睛里满是困惑,“那是什么?我没有收到过……”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思考任何与足球相关的新名词,尤其是从九重歌口中说出的。
“看来邮寄的邀请函还没送到。”
九重歌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地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没关系。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选中了。”
“选中.……?“洁世一更加迷茫了。
九重歌点了点头:“蓝色监狱",是由日本足球联合会牵头,绘心甚八主导,并由我所在的九重集团主要投资的一个人才培养计划。”“这个计划的核心理念很简单,也很极端。“九重歌继续道,“它否定日本足球界现有的'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集体主义理念。”“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八个字像针一样刺中了洁世一。九重歌继续说道:“绘心心认为,那种追求整体协调、牺牲个人锋芒的足球,永远无法诞生能够带领日本夺得世界杯的绝对利己主义的前锋。”“绝对……利己主义?“洁世一喃喃道,这个词与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