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衙门击鸣冤鼓!”听到她要去击鸣冤鼓,桥上的人们诧异不已,一妇人道:“她是不是疯了,击鸣冤鼓不论青红皂白都是要挨板子的!”“是啊,若是运气不好被打死了,那才叫冤枉呢。”有人想继续看乐子,索性也跟着跑衙门去了。吴安允一行人也跟了过去,倒要看看曲氏如何告他。
这一路过去,浩浩荡荡的人群越聚越多,周边空闲的妇人听说曲氏要告官,一边议论一边去围观看热闹。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看乐子的趣味,因为曲氏这个人物极具争议性,自然吸睛。
妾告夫,头一遭,怎么都要去开眼界。
一时间,人群蜂拥,竟有好几百人陆陆续续跟到衙门那边凑热闹。而此时虞妙书正在跟六曹议会,眼见快要过年了,各部都要汇总,官吏们忙得不可开交。
曲云河过来时已近正午时分,屋里的官吏们还在议会,突听外头传来一道突兀的击鼓声,把他们吓了一跳。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外,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又一道鼓声响起,紧接着三道、四道,连绵不绝的鼓声敲得众人诧异。朱熊远掌管司法刑狱,对鸣冤鼓特别敏感,看向虞妙书道:“明府,有人击鼓告官,得赶紧去看看。”
虞妙书点头,抬手做手势,众人散去。
不一会儿一差役匆忙前来,行礼道:“明府,西街石牌坊吴家的曲氏击鼓告官。”
虞妙书应声晓得,宋珩和付九绪等人跟着她出去看情形。鸣冤鼓前的曲云河咬牙击鼓,那鼓声击到围观者的心坎上,无不紧张,包括吴安允,面目再无先前的嚣张,而是严肃。差役们手持杀威棒依次在大门内排开,一派庄严肃穆,压迫力十足。门口的鼓声不断,虞妙书背着手,踱官步而来,身后跟着好几位官吏,引人侧目。
平时官员甚少穿朝服,都是以常服为主,门口的百姓见到官,纷纷下跪行礼。
赵永高声道:“何人上告,报上名来!”
曲云河毕恭毕敬走进衙门,跪到地上,额头贴着地道:“西街石牌坊吴家妾室曲云河,拜见明府。”
虞妙书垂眸,严肃问:“曲氏你因何而击鼓?”头顶上的声音年轻而沉稳,曲云河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回答的语气都有些发抖,她鼓起勇气道:
“民妇要上告夫家吴安允,告他虐待女儿吴珍逼其投河,告他侵占民妇嫁妆不还,还请明府做主讨回公道。”
听了她的诉求,虞妙书沉吟片刻,看向付九绪。像这类民事诉讼还闹不到击鸣冤鼓的地步,因为衙门每个月都有放告日,专门接百姓诉状,再一起处理。
除非是涉及到命案或谋反什么的重大事件,击鸣冤鼓才会及时受理,并且上告者不会挨板子。
但曲云河上告之事显然属于民事诉讼,她不按正常流程走,肯定要受处罚。若不然今天李家的鸡被偷了来击鼓,明天王家的婆娘出轨了来击鼓,后天张家的继子争遗产来击鼓,那衙门还要不要开了?这不,付九绪皱眉道:“妾告夫实属荒唐,区区小事便击鼓鸣冤,成何体统,来人,杖刑伺候!”
“明府开恩!求明府开恩!”
纵使曲云河知道会挨板子,还是忍不住惧怕。差役们麻利抬来长凳,虞妙书面无表情,旁边的宋珩瞥了一眼赵永,赵永略微颔首。
所谓杖刑,就是打板子。
差役们手里的杀威棒,就是施刑的工具。
打人也是有技巧的,全仰仗行刑人的手。像曲氏这种受五十棍杖刑,巧妙点的只受皮肉伤,老火点的伤筋动骨,再老火点的则是丢命。力道全靠行刑人把控。
虞妙书自然不会要曲氏的性命,她还想做无本买卖。宋珩事先跟赵永打过招呼,他是老油条了,也懂得起,故而施刑的差役是个打板子的高手。惨烈的叫声响起,一人打板子,一人唱报,震慑力十足。门口围观的众人眼皮子狂跳,无不看得胆战心惊,方才还窃窃私语,这会儿个个都噤若寒蝉。
吴安允冷眼看曲氏挨打,心里头痛快至极,让她作死!一声又一声的唱报犹如催命符,唬得人们瑟瑟发抖。当着众人的面杖打,便是要警告人们,衙门的权威不容侵犯。
那鸣冤鼓可不是随便敲的。
但曲氏不得不敲,因为要用舆论造势,借舆论的影响力促使衙门重视这场民事案件,这样虞妙书才好从中操作。
就算吴家不服,也会迫于舆论的压力服软。五十杖打下去,曲云河的屁股见了血。然而皮肉之痛并不能压制心头怒火,她死死地拽紧了拳头,额上爬满了细密的冷汗。一想到宋珩会替她写状纸,曲云河强忍挺杖,硬生生把五十杖撑了过去。待施刑完毕,曲云河的头发已经汗湿,衣裙上染下不少鲜血,触目惊心。虞妙书缓缓走上前,居高临下问:“曲氏,我且问你,是否还要上告?”曲云河深深地吸了口气,咬牙道:“回明府,民妇上告吴安允虐待女儿吴珍,逼其投河。民妇上告吴安允侵占民妇嫁妆不还,还请明府做主讨回公道!”付九绪冷酷道:“无知愚妇,还不知悔改。”曲云河恨声道:“民妇有冤,今天就是被打死了,也要替女儿喊冤!”她声嘶力竭,对伸冤的信念斩钉截铁。在场的人们见她被打成这般模样,仍旧不愿退缩,无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