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性,心下有些吃味。用她们的话来说,他一条黄花大闺龙,除去不能敞开心扉与她深交,什么都能给。
可傅星这小混账与他反过来了。
她可以与他谈天说地,喝酒双修,却什么都不能给他。“你真喜欢你师尊?"他疑惑,“见过一天就惦记几百年?”看她不像是情根深种的那种人。
若升官发财死师尊三件事只能选两件,她九成九会放弃后边那位。“不喜欢,都死几百年,骨头都化成灰了,怎么可能喜欢。"傅星难以启齿,“我和他是有其他事,至于是什么事,你别问。”最后一句把梵清要问出的话堵上了。
他双手环胸,本想把尾巴放出来,看到脏兮兮的地,沉默了会,赤足站在树根上,拢起坠了漂亮玉石的衣摆蹲在她身边。他斜斜睨她:"真不想让我说出去?”
“可闭嘴吧。“傅星头疼,“到底什么条件,你提了我看看能不能做到。”“我要灵石。”
“这个月拢共一万五,仙草赏金未发,你自己掂量着要多少吧。”“还要法器。”
“屋里就那几件,你自己去挑。”
“双修七日。”
“……“傅星总算肯正眼看他,“那你准备好药了吗?”梵清眨眨眼:“什么药?”
她咬牙:“腰肌劳损、肾气不足、纵欲过度的药啊。”两人不是一个品种,他搞七日,精神焕发。她搞七日,精气尽失。本就是想逗她,见她真要勉强行事,梵清轻轻"哼"了声:“你心里有人,不想和你做。过几日等我心情好些再说。现在你先把这地方弄弄干净,都没法下脚了。”
说完,他晃了晃脚踝,上面的金铃发出脆响,指引傅星去看他脚背上不小心……蹭到的灰……
“你怎么这么娇气。”
初次见面真当他傻白甜,原来是没有适应人身,不知规矩,相处久些就暴露真面目。
傅星拿出一块帕子扔给他,起身站起,去想以往在书上看到的内容。引引气入体,万事万物皆在耳畔,魂魄离体,入灵府。」[后捻决,将气聚于丹田,沿经脉游走,送入脚下,清垢除污。」她闭眼,试着引动体内气脉,控制地不太好,总是走歪。明明身边有个能问的,她也不开口求助。
梵清望着她,又去看被她塞进树根缝隙中的记忆镜片。不怪她这样,在别人都有师尊教导时,她独自走过百年,平日里遇事也是自己先解决。
就像平日里赤手空拳惯的人,当你递给她武器,她反倒不知该如何使。“净玄,你弟子嘴真硬。“梵清喃喃,“罢了,看在你从前照顾过我的份上,你这唯一的小徒弟我替你教。”
正要动作,面前傅星脚下忽而有异动。
一块乌漆漆的地倏然亮起,青苔幼苗生长,冒出毛茸茸的绿意。细不可察的风吹来,灵府内空气有瞬间流动,眨眼间恢复原状。梵清脚步停止,双手拢入袖中,并未说话。傅星感受到异动,睁开眼,左右去看异状:“明明有感觉啊,怎么什么都没变?″
不。
变了。
就在她衣摆阴影覆盖处,那比一根指头戳出来的洞还要小的绿。需要蹲下才能看清的绿,莹莹如碎裂翡翠,清晰映入梵清眼中。他盯着那点绿,目光上移,落在傅星背影上。灵府凝固的空气在缓速流动,她几百年勤工苦读的努力并不是白费。围在她身边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在帮她,师祖把她放到药宗师尊传承人这个位子上再合适不过。
处在其中的人却是无知无觉。
脚下那点青苔在快速生长,直至铺满整块巨石。枯树发芽,落下水滴,逐渐将整块石面淋湿。白雾笼罩,将此处围在湿漉朦胧中。
等风吹散,满池温泉变作血色潭水。
随着钟鼓楼敲响报时,天衍宗弟子回收悬挂在天顶上的金乌,运用法术将明月固在楼顶托盘上。
等到清辉洒遍每寸土地,寂静许久的温泉池有了些许动静。“咕咚"轻响。
池底龙蛋旁再次多出一枚圆溜溜的阴影。
梵清趴伏在傅星身上,浑身湿漉。额上细汗如雨,淌过眉骨、眼尾、脸颊,直至滑至下巴,滴在她锁骨处。
他喘着气,微微抬头,天色已晚,心中知晓林凡再不出现恐生事端。可他没有力气了……
刚生完第二颗蛋,他还得想办法融合,免得被傅星怀疑。多余灵气以产蛋和送进她体内给她增进修为的方式排出,梵清再虚弱难受也得将事情办完,以免出事。
卷在她身上歇了会,梵清捻动手诀,将“林凡"此分身再度放出,催动他往温泉外走去。
无声无息间,又是几个手诀捻动。
温泉满池血色钻入两颗蛋中。
“咕嘟咕嘟”气泡在水面破裂,龙蛋在看不到的水面下像不规则的气泡艰难相融,等了片刻才终于合二为一,只是模样很是怪异。怪不怪的反正都是会被吃掉的命运,梵清无暇顾及。弄完这一切,他靠近傅星,以额抵额,将人神智从灵府中揪出。原本靠坐在巨石上,像坨烂泥的人忽而动了动。傅星原本在灵府修炼得好好的,转眼间不带一丝预兆回到现实,静默许久才从半梦半醒中悠悠转醒。
望着天边黑绸布似的天,零碎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