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嫉妒
冬日慢慢过去了,春的脚步在靠近。山庄地气和暖,阳光流金,树木抽芽比外面早,一层烟雾般的绿意淡淡笼罩在群山。主君主母去巡视田地,甜沁一人留在山庄中,被限制了活动范围。山庄之中尽是佃户,连庄园主也是比较能干的佃户,谢家世世代代的佣人。甜沁走出门室,仰头深呼吸,晒着冬春之际的阳光,难得的自由慰藉,暗暗盼望谢探微与咸秋永远留她一人才好。
她呵斥尾随其后的婢女们,左右迈不出五指山,担心她插翅飞了不成?婢女们亦不大看得起这位浪荡骄纵的表小姐,远远站到一旁冷嘲。山庄栽种的花草簇族盛开,花瓣饱满,在凉而不寒的东风中微微颤动,散发着幽深的香气,一抹抹绚烂令人驻足的亮色。甜沁能活动的范围不大,蹲在花田间侍弄花草,静观大蝴蝶翩跹飞舞。她一袭荷粉色百褶裙朴素古雅,半挽的发髻透着女孩家的小意,好似自己化为鸢萝花,吸引着蝴蝶的驻足。
庄园主的儿子偶然目睹,惊为天人,当她是高级婢女,一见钟情,派人传赠情诗。
随即才知她是主人家的妹妹,大户人家私蓄的暗.妓,并非什么清白姑娘,顿时幻梦破碎,失魂落魄兜头被泼冷水。未久,谢探微和咸秋归来。
咸秋忙着去账房记账,谢探微则径直来到了花田间。甜沁正蹲着默默修剪一枝山茶的侧茎,下巴忽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泛有冬的微寒,透着非常寻常的意味。
“姐夫。“她看清楚是他,嗓子嘶哑。
谢探微默了几息,听不出情绪,“和庄园主家的认识?”典型兴师问罪的口吻。
甜沁心中警铃大作,秀眉蹙起:“不认识。”“那如何写情诗给你?“他不介意笑了一下,“无妨,喜欢就说。”“真的不认识。”
她声细如丝,沉沉如死,“碰巧遇见,说几句话而已。”这是陷阱。他问她喜不喜欢别的男人,本质是忠诚度锤炼,她绝不能说喜欢,哪怕他表面展现得再和蔼大度,否则她和那个男人俱死得骨头渣滓不剩。在经年的交锋之中,她早已觅得经验,被迫学会生存之道。“几句话需要笑,还笑得那么甜?”
任何细节似瞒不过他的眼睛,他俯低在她耳畔,“妹妹是不认识他,但对他笑了一一”
甜沁毛骨悚然。
她眼色冻住,再也蹲不住,瘫坐在芳香四溢的花田中。“姐夫,我没有,你莫误会。”
谢探微那施以训诫的神色,轻慢地加以藐视,如同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甜沁极度恐惧呆在原地,瑟瑟发抖,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让她在情蛊的鞭笞下疼得满地打滚。
“妹妹不懂姐夫的规矩。”
“昨夜你还在我怀里缠绵悱恻地骑马,今日笑容便对另一陌生男人绽放,”他无悲无喜地说教,在静窒的氛围如水滴低淌,声声踩在她心弦上,可怕的逼视中充斥着凛然不可御的寒意。
“再三说过会为你挑选佳婿,但不允你自作主张。妹妹耳聋了,把姐夫的话全然当耳旁风。”
甜沁极为棘手,凭心而论,方才的事不该全怪她,庄园主的儿子先来搭讪的。
她久久活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渴望有人拽她一把逃出生天,她没有错,即便真和庄园主儿子发生什么也没错。
她不是谢探微的,无论妾、妹妹还是私有物,她应该有自己的自由。她报以沉默拖延,却遭谢探微一浪又一浪北风摧松柏般的遽厉,“说话。我心肠太软了?”
“姐夫想怎么样,"她被逼得山穷水尽,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纹之中,“姐夫这样做不公平,明明姐姐也和男下属正常说话谈天。”谢探微轻而易举将她捉住,埋首无情咬了一口,疼得她几乎背过气去。“她是她,你是你,你们不一样。”
“这次我可以饶恕妹妹,但没有下次,外面坏人多,你需要我的保护。”他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连阳光都吞噬的绝对黑暗,绝对畸形的占有,骨肉都烙印在一起,生生世世打了死结的绑定。视人如视物的眼神,时刻彰显着他把她当成一件私有物,毁了砸了也不能给别人。
“甜沁,你要乖。”
初春明净的天光如夕雾包蕴着二人,谢探微恰如游荡在人间狰狞魔鬼,本属于地狱,披上一层风骨飒然斯文白净的人皮。“笑只能对着我笑。”
谢探微深邃静穆的铅色眼睛镇定又冰冷,皙白的指尖将她唇脂揉飞了些许,肆无忌惮,某些病态阴暗的,如同将她揉碎。“记住了没有?”
口吻脱离了温柔,撕开狰狞的真面目。
甜沁残余的反抗被情蛊消磨,下颌早已胀胀酸酸,无助盼望他赶快放开,口中模糊不清说“记住了”,实则七上八下的心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最终被带离花田时,甜沁浑浑噩噩,泪水糊得路都看不清楚,犹如做了场噩梦。初春景色再美如画,烂在一片支离破碎中。“甜儿这是怎么了?”
咸秋见了她,惊异欲询问,却被谢探微不咸不淡拦住:“没事,摔了一跤哭的。”
咸秋笑叹娇气,挽住谢探微的手臂,絮絮叨叨说起查账的事。日常无聊的流水只要和他说,字里行间也充满了甜蜜。甜沁瞧着他们相携的背影,喉咙堵得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