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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2 / 2)

连人家闺中密语都听了去。此刻的她真是纯纯正正的小偷,见不得光的阴影,旁人感情的杂质。她很难堪,蹑手蹑脚起了身,准备离开,却在这时背后冷不丁响起一记:“去哪?马上启程了。”

甜沁一滞,谢探微掀开青纱踱步出来,径直来到她面前一一原来他注意到她了。

她略窘,狼狈后退一步,随意扯谎道:“姐夫,手炉没带,回去拿个。”谢探微信然拿了个手炉塞给她,又替她系好了斗篷的缎带,“用你姐姐的。”

甜沁颔下首,唇抿成一条线。

他的心思她未必不明白,她的心思他亦清楚知,暗流汹涌,危险的漩涡在酝酿,他看她的眼神玩味、穿透,富有攻击性,恰似占有她的那夜,完全不像姐夫看妹妹。

咸秋亦打叠衣妆得当,从屏风后绕出,粉饰太平:“甜儿来了,可是等急了?”

甜沁没说话。多数时候,她都像个哑子,需要被姐姐姐夫关照的孤僻儿。一家人启程,除了主子更有许多下人跟随长长的马车连成一串,当真大户人家财大气粗的风范,甚为壮观。

马车牯辘,咸秋体弱畏寒,上了马车后很快昏昏欲睡,靠在了谢探微肩膀上。

二人姿势熟练自然,浑然似日常相处的状态,未有第三人在场。偏偏甜沁在旁,与夫妻二人同乘一厢,还是个连妾室身份都没有的、名义的妹妹。

她像被遗忘的空气,透明人,毫无存在感,靠着死皮赖脸寄人篱下。雪停了,太阳穿透乌云射向大地金光万缕,暖而不晒的光线淡淡映亮了咸秋昏睡的面颊,咸秋整个人浸在光浴里。

而甜沁躲在阴影中,假装望向窗外。栖息的地方唯有黑暗,是永见不得光的被锁链囚禁住的影子,冰封雪冻的沉默。姐妹俩虽同侍一个男人,却一个承担了爱,一个承担了欲。“不开心?“窒息的沉静中忽然传来谢探微的声音,握住了她的纤纤五指,“一直不说话,不喜欢温泉,还是不舒服?”甜沁大愕,大惊。

咸秋此刻正闭着眼睛小憩在他肩头,他怎么敢抓她的手?她登时挣扎,然而谢探微笑笑,如同冻封在冰块里的阳光,不费吹灰之力,气定神闲将她的手桎梏住,俨然当着咸秋的面。“姐夫,你…“甜沁嗓音压得极低,喉咙几乎不震动,急得浑身出汗。谢探微如愿松开了她,替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指尖如流星滑过脸肌,震得她下意识一激灵,难过得想要跳车。“姐夫怎么了?”

他的唇仅距她咫尺,玩世不恭。

“不喜欢?”

甜沁忍无可忍,意欲直接喊叫惊醒咸秋,却被他竖了一根修长的食指在她软糯的唇上,戏谑的笑意无限,“嘘,安静。”他们在偷呢。

咸秋睡颜的睫毛轻颤了颤。

甜沁全身血液逆流,如踩在弦上。

不得不说这是谢大人的恶趣味,并非不敢将她光明正大抬为妾,他只是觉得她不配,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三番两次地逃。他将她以妹妹的身份搁在身边,享受这种玩弄的刺激,一场别开生面的游戏,又不用给予承诺和责任。

在外,他是温柔体贴的丈夫。在她面前,他却露出獠牙,原形毕露的魔鬼。她是个全家被流放后遗落在外的庶女,无依无靠,唯有寄篱在姐夫的膝下。谢探微拍了拍她的脸蛋,好整以暇。

甜沁暗暗切齿。

她就在他身畔,假使她愿意,他可随时拉她过来戏谑玩弄一番,一亲芳泽。作为妹妹的她无处伸冤,无法明说与姐夫的肮脏龌龊事,困在局中,日复一日。

甜沁又默默煎熬了许久,咸秋仍没醒。

又过了会儿,郊外谢氏的温泉庄子到了。马车的落脚,带给了甜沁一些救赎。

庄子建得富丽堂皇,五脏俱全,有江南流水的小院,有集市,有医馆,有马场,有酒楼,俨然像一个缩小的城。

清新的雪风透窗吹来,沁人心脾,隔着老远仿佛已经嗅到药泉的气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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