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知府
乾清宫里旨意频发,朝堂上人员变动频繁,与胤祺被康熙调去兵部相比,汉军旗里一个姓李的闲人被虚封四品知府,显然没有那么引人注意。唯独李芙儿,得到消息后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她来来回回的在不大的屋子里走着,一会儿想家里人得到消息高兴的模样,一会儿又想到福晋知晓后不高兴的情形,喜气和烦恼交替。在胤祺回来时,李芙儿还是欢欢喜喜地迎了上去。“爷,您回来了!”
李芙儿黑曜石般的眼眸格外的亮,欢喜遮挡不住。见李芙儿大着肚子还要亲自为他更衣,胤祺连忙拦住,笑着道:“就这么高\\/?”
李芙儿顺势挽住胤祺的手臂,甜笑着道:“当然高兴,爷您是不知道,我阿玛就是个闲人,每年领着粮米勉强够活,我弟弟妹妹一日日大了,彩礼嫁妆都是一大笔开支,我都替阿玛和额娘犯愁,如今有了知府的俸禄,好歹这上面,不要打饥荒了。”
按着大清的律法,如今的旗人每年都能从朝廷领一笔钱粮,不算太多,一家人紧巴巴的够过日子。
“爷说过,不会亏待你的。”
胤祺惬意地躺在榻上,天早就黑了,宫灯将屋子里的桌子帐幔全部渡上一层金光的暖意,甚至将李芙儿渡上朦胧的光,格外柔和。他含笑看着眼前人嘴角翘起,手指抚摸上脸颊上的酒窝。却感觉指头下的酒窝慢慢变小,李芙儿的喜意慢慢收敛。睁地大大的眼中各种情绪闪过,从喜悦满足,到忐忑不安。胤祺眉头高高扬起,等着李芙儿的话语。
却只见李芙儿的绣花鞋在地上来回蹭着,她低着头,十个手指绞成一团,红润的指尖失了血色,隔了一会儿,悄悄地抬起眸,轻声说道:“爷,我阿玛就读过几本闲书,突然让他去当知府,我怕他没那能耐,反倒惹出祸事。”胤祺低下头,闷闷笑了,他见李芙儿难以启齿的模样,还以为是对她父亲的封赏不满意,想要更多。
斟酌了这么久,竞是为了这件事,这样的李芙儿,实在是惹人怜爱。“爷!”
李芙儿开口的时候,本就是十足的忐忑,然而胤祺听到后,却只笑不语,她心头恼意渐起,瞪了眼胤祺。
此时的李芙儿,眼水润润的,脸气鼓鼓的,她瞪人的眼神,在胤褀眼中就如同刚出生的幼兽,张牙舞爪的虚张声势,格外可爱。难得的,胤祺起了逗弄的心思。
“这倒也是。"胤祺抚着下巴:“知府一职非同小可,若是你阿玛真犯了事,汗阿玛责问下来,你待如何?”
闻言,李芙儿心头的喜意如潮水般迅速褪去。父亲有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当家过日子还行,让他当知府管一地事物,他可没那本事。
真铸下大错,可就晚了。
不去想知府的好处,李芙儿强忍心痛,闭眼狠心道:“我阿玛才疏学浅,不堪大任,还请爷求汗阿玛,去了这个任命。”一直在烧着的蜡烛燃到了尽头,突然发出爆鸣之声,好似在为李芙儿心中的痛苦作乐。
阿玛额娘,对不起了,不是女儿不愿意你们过好日子,实在是和身外之物比起来,命更重要。
胤祺闻言,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又对李芙儿高看一眼,他以为李芙儿会对他撒娇,求他的承诺护住她阿玛,没想到却直接替她阿玛请辞了。真真是个清醒的。
要知道,对李家而言,这就是改换门楣的大事,莫说闺阁女子,就连外头的男人,也少有不被这天大的喜事冲昏头脑的,李芙儿竞然能果断推拒。胤褀的逗弄之意渐渐消失。
他轻咳一声,仔细解释道:“你阿玛眼光独到,为你找了那个洋人先生,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这法子说不得很快就能用上,这是他应得的奖赏,无需推辞。”
见李芙儿神色依旧紧张,胤祈笑了笑,继续道:“更何况,你阿玛那个知府,是个虚衔,只拿俸禄,不是真的让你阿玛去管一地的事宜。”这类虚职,康熙封了不少以示恩荣,当然,正经科举出身的臣子,是看不上这些的。
李芙儿听了却大喜过望!
有俸禄,有官身,还不用做事,哪里有更好的事情!既然胤祺与她说,这是她献图的功劳,这份赏,她领的毫不心虚。她抬头对着胤祺的脸上亲了几口,笑得格外甜蜜:“爷,您对我太好了。”轻浅的亲吻如同细雨扑面而来,又如同蝴蝶踹跹而过。胤祺感受着脸上的湿热,笑着将李芙儿搂住,咬着她的耳朵问道:“这就这么高兴了,那别的好消息还听不听?”
还有其他的好消息!
李芙儿在胤祺怀里艰难转身,双眼亮晶晶,隐含期待之色。被这双眼一瞧,胤镇心一热,他低下头,温柔地看着李芙儿的肚子:“你阿玛有了官职,便能给你额娘请封诰命了。”“宫中规矩,有诰命的夫人能递牌子进宫,我过几日便要出发去西北,你生产的时候未必能赶回来,等你额娘的诰命下来后,便请她进宫住着,好生陪你,省得你害怕。”
额娘进宫陪产,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李家只是普通百姓,不像福晋家人,逢年过节的大日子都要递牌子进宫,多少能见着几次。
李芙儿进宫这几年,从来也没有见过家里人一面,她只能想象父亲母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