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过伤心。”
尉迟昕却罔若未闻,只是木然接过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她在孟柔的搀扶下,步履维艰地挪到姜媚面前。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尉迟昕淡声道:“我问你,你可曾开口…向他讨要过那张钱引?”姜媚微怔,转眸看了一眼尉迟寒的神色,又看了看顾悠,似乎才明白眼前之人的身份。
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仍摇头:“不曾。我若开口,他也绝无可能给我,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闻言,尉迟昕的面色愈发难看:“你为何不问问看……”说及此,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就在尉迟林死后的第二日,尉迟寒已经将她哥哥的身份如实告诉了她。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为何哥哥自父亲沙场归来,却突然性情大变,为何他不再执着于征战沙场,为何从此“一蹶不振",那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从未想过,那个一心为国效力,不惜舍弃自己前程、伪装成纨绔子弟的哥哥,那个对她温柔和蔼、悉心教她习武、教为人要心善的哥哥,竟会死在这档一个女子手中……
她满心不甘,撑在地上的双手慢慢攥紧,指甲在地面上划出数道深痕。几息之后,撕心裂肺的哭声自她口中迸发而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碎。回荡在天地之间,连苍天仿佛都为之动容。孟柔轻轻扶着她,泪水亦止不住地滑落。
世人终究难逃七情六欲。尉迟林在一次次潜入满翠楼获取情报后,终究忍不住爱上了那个容貌倾城、才华无双的嫣娘。他为她做了牡丹花指环防身,为她攒钱、送钱,甚至不惜为她去骗钱,只盼有朝一日,能替她赎身,同她共度余生。那段时日,尉迟林时常对着荷包傻笑,幻想着嫣娘拿到钱后那灿烂的笑容,幻想着她赎身之后二人相伴的美好日子。然而,美梦终醒。
在与他接头的人接连遇险后,尉迟林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身份的特殊。他身为天影门在京暗探总接头,何来自由可言?深思之后,他为保嫣娘安危,不得不选择放弃,只能继续默默送钱,远远守望。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终竞会死在她的手中……谢婉鸢望着痛哭的尉迟昕,心头同样涌起一抹难以言说的悲愤。她怒视着姜媚,嗓音微颤:“尉迟林并非因你身份不愿娶你,事实并非如此!你若当真开口问他要那张钱引,又怎知他不会给你?他对你一片痴心,他报绝你,只因他怕你……怕你因此”
她略一停顿,念及尉迟林的身份乃是机密,终究没有说出来,只道:“那日,或许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你容貌的落差,才口不择言,可那并非是他本意。再者,终究是你欺骗他在先……
姜媚不解,低声问:“你适才说,他怕我……如何?”谢婉鸢淡淡摇头,终未作答。
霍岩昭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抚,自己却也难以抑制胸中汹涌的恨意,咬紧牙关良久才勉强压下。
他目光冰冷地看向姜媚,沉声道:“你根本并非因尉迟林和邢铮践踏你而痛下杀手,也非因邢铮心怀不轨才杀害他。不过是你心底强烈的求生欲在作祟,你只是想要他们手中的钱财。莫将罪责推给他们。”“你们懂什么…“姜媚语气里满是苦涩,“我多年来辛苦攒钱,四处求医问药,本以为病情能有好转,谁知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她仰头望着城门上叶枫的尸身,神色悲恸:“好不容易有了灵丹妙药,好不容易有了生的希望,可我却无法得到…”她看向众人,哭声愈发悲切:“你们可知那种疼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的滋味?你们可知彻夜难眠、痛入骨髓的那种煎熬?就连京城最好的神医顾悠都或手无策,我又该如何能活下去?我只想努力活下去…”呜咽声在城门下回荡,如泣如诉,令围观的众人沉默无言。众人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名动京城的绝世佳人“嫣娘",心中既是怜惜又是怨恨。
姜媚仰天高喊:“为什么!为什么苍天就不让我苟活!!”霍岩昭冷冷注视着她,摇头道:“你一心求生,难道就可以随意夺取他人的性命吗?你当真相信这世间就有灵丹妙药,能为你续命吗?”“有的!“姜媚斩钉截铁,“长生丹!”
此言一出,众人皆怔。
提及长生丹,姜媚精神陡然一振:“三年前,长生丹的传言风摩京城,只要时常服用那丹药,一切病症皆可痊愈,更能长生不老,容光焕发。只可惜,那东西昂贵至极,唯有少数皇宫贵族才得以拥有,且并非有钱便能买到,更要凭运气。据称,当年就连瑞王妃都一丹难求。”听闻"瑞王妃”三字,谢婉鸢猛地抬起头。母亲从未跟她提及过长生丹,她也只是偶然在坊间听到过一些关于长生丹的传闻。想不到,母亲竞会求这种东西,莫非这物当真可以长生?姜媚继续道:“只是不知为何,这长生丹仅流传月余,便突然在世间销声匿迹。但近日我结识了个异族人,他有机会能得到长生丹。他要我备好十万钱,半个月后会来找我。”
霍岩昭眸光微冷:“不过是骗你钱财罢了。十万钱于皇室来讲,不过九牛一毛。倘若那人当真有长生丹,为何不高价卖给皇室,反而卖给你?”姜媚凄然一笑:“我也不知,那即便是骗我,我也要尽力一试。那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