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戏楼
霍岩昭立刻吩咐陈三去备车马。
谢婉鸢眼底浮上一抹焦灼:“倘若邢监丞也遇害,那基本可以确定,尉迟公子和邢监丞的死,应与嫣娘有关。或许是因他们爱慕嫣娘,遭凶手嫉妒,又或许,他们便是逼死嫣娘的罪魁祸首,遭凶手报复杀害。”霍岩昭微微颔首:“邢铮遇害,或可证实尉迟林之死与朝政无关,并非敌国暗探所为。具体还是要去现场看看。”
谢婉鸢应声,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车马备好,几人迅速登车,直奔邢铮住处。邢铮的宅邸并不像其他官员那般阔气,他位列从七品,居所仅是一处普通宅子,位置偏僻,院落狭小,只有一进。
许是因平日花销大多用于衣着打扮、吃喝玩乐,因此居住方面显得寒酸了止匕
邢铮并未成家,也不与亲人同住,而是独居。霍岩昭命手下向周围邻里打探,得知邢铮出身千里之外的穷乡僻壤,寒窗苦读多年,终得功名。只可惜有了名利,便已忘本,整日沉浸在花天酒地之中。谢婉鸢迈进正堂,一眼便瞧见邢铮侧卧在地,面容扭曲狰狞。他双手倒握着一柄匕首,刃尖深深刺入腹中,深褐色的血液流满地面,触目惊心。
尸身周围,桌椅东倒西歪,茶碗瓷瓶碎了一地,显然死前曾与凶手发生激烈搏斗。
霍岩昭走去尸身边,撸起衣袖验看,目光落去邢铮双手握住的刀柄上。刀柄由铜打造,刻有精致繁复的花纹,正中还整齐镶嵌着的三颗豆般大小的绿松石。
他垫着帕子,缓缓抽离出那柄匕首,染血的刀刃逐渐露出。刀刃呈弯月形,无比锋利。
“西域匕首……“霍岩昭默默道。
谢婉鸢也蹲下身,凑近细看。
这类匕首市面上罕见,不知是凶手带来,还是邢铮自己的。若是凶手所携,或许能从此处查出身份。
霍岩昭并未过多关注凶器,而是掀开死者腹部的衣衫仔细查验。伤口皮肉翻卷,血迹遍布,应是生前所致。
他又检查了尸僵程度和眼底状态,半响开口道:“约莫死于昨日傍晚,致命伤位于下腹,初步判断是失血过多而亡。”谢婉鸢轻轻应了一声,视线扫向屋内。她注意到墙边木架上有两只孤零零的木托,一旁地上落着一柄空刀鞘,心下顿时一沉。看来这匕首应是邢铮自己的,想必是他察觉危险,匆忙取来自卫,却反被凶手夺去,断送了性命。
她凝眸观察着那柄匕首,缓缓道:“习武之人多会随身携带武器,若非有意掩饰身份,行凶时则多会使用随身惯用的武器。所以,邢监丞既然是被自己的匕首刺死,说明凶手多半不擅武艺。”
霍岩昭点了点头,转眸望了望周遭把守的大理寺衙差,略一迟疑,将身子缓缓压向谢婉鸢。
谢婉鸢一愕,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两寸,不料霍岩昭竞追上来,眉头一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谢婉鸢恍然,这是他有悄悄话要讲,于是任由霍岩昭凑到自己耳边低语。“尉迟林之死,几乎可以确认与政事无关,凶手并非暗探。因无论哪家机构,大抵都不会派个不擅武艺之人用刀行凶,最多是下毒。”谢婉鸢觉得有理,轻轻颔首,心情也顿时放松了些许。她陷入沉思,倘若不是暗探所为,那么凶手很可能是爱慕嫣娘之人,思及此,叶枫的身影忽而映入她的脑海。
她面色微沉,抬眸看向霍岩昭:“如此一来,叶枫有很大嫌疑。他身为戏伶,平日里也会用到胭脂。再者,他年纪轻轻,身强力壮,若要躲在那驴车下挑着绳环,想必也能坚持甚久。”
霍岩昭颔首:“即便他不是凶手,也很可能是下一个目标,我们有必要去一趟春风戏楼。”
说罢,他吩咐一同前来的大理寺手下,保护好邢铮尸身,在运送回大理寺的途中增派些人手,以免尸身再度失窃。之后,他与谢婉鸢乘上马车,奔往春风戏楼。
不久,马车停靠在春风戏楼前。
春风戏楼乃京城最负盛名的戏楼。
戏楼足足高三层,其中名角云集,叶枫更是当中翘楚。凡是有他的戏,即便白日,也座无虚席。
霍岩昭与谢婉鸢步入大门,婉转的曲声悠悠传来,令二人顷刻之间心醉神迷。
正在上演的是一曲《踏摇娘》,唱腔圆润饱满,字字清晰。台上男旦鬓边斜点两抹月牙红,浓妆艳抹,尽显娇媚。
他轻扬水袖,翩然舞动,划出两道柔美的弧线,如流云惊鸿,韵味十足。腔调时而高亢,时而低回,演至悲愤处时,男旦眼中泪光闪烁,仿佛当真以泪洗面,将角色长期遭受夫君欺凌的哀苦诠释得淋漓尽致。曲终,台下掌声此起彼伏,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息。不少年轻女子高呼着叶枫之名,请求他再唱一曲。
谢婉鸢亦被叶枫的演绎深深触动,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恍惚间回忆起昔日与母亲在王府听戏的时光。
霍岩昭轻唤她两声,她竞没有回应,只继续盯着叶枫,似仍沉浸在适才的曲目之中。
霍岩昭无语,只得清了清嗓子,提醒了一下。谢婉鸢听到动静,方才意识到自己失神,她眨了眨眼,回过头来问:“少卿何事?”
霍岩昭沉声道:“你认为他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