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相对,瞬间清醒。尉迟昕猛然坐起身,正见顾悠坐在桌边,手持镊子,专注地拨弄药材。“醒了?“顾悠并未抬头,只用镊子夹起一片牛黄,仔细端详,“二位可要在这儿打个地铺,睡上一宿?外面已经宵禁,二位姑娘若是此时回去,被逮到犯宵禁,可就不好咯。”
尉迟昕愤愤道:“金吾卫的人见了我,躲都来不及,哪个敢拿?”顾悠闻言,无奈摇头。
确实,堂堂大将军之女,无人敢惹。
“说!"尉迟昕眉头一紧,起身拾起地上的宝剑,疾步去到顾悠身前,剑尖正指他的眉心,“你趁我们晕倒时,都做了什么?”顾悠没有理会她,只继续专注拨弄着药材,片刻后,见她仍不动,才冷声道:“我忙着配药,哪有闲工夫管你们?”尉迟昕不屑,又问:“霍岩昭去哪儿了?”顾悠淡淡道:“我怎知道,他们本就是过来问我一副药方而已,问完便走了,去了哪里我也不关心。”
尉迟昕目光骤冷:“为了帮他脱身,竞竟敢对本小姐下药?这笔账我记下了!走着瞧!”
顾悠闻言,这才抬眼,正见那剑尖闪着寒芒,正指着他。他猛然站直身子,后退两步,远离那锋刃,脚边的凳子被他不小心撞倒在地,发出刺耳声响。
他缓了好半响情绪,心跳才恢复正常,没好气地叹道:“哎,我说你这姑娘,年纪轻轻,怎肝火这般旺?会伤身的……”尉迟昕”
顾悠顿了顿,神色忽而变得一本正经,视线扫过孟柔:“不然,我帮二位诊诊脉?就当做是……迷晕你们的补偿?”“你?!“尉迟昕气得嘴唇直抖,“岂有此理!”她眼底的怒火几近喷薄而出,僵持良久,却终是放下了手中的剑。因顾悠乃是她父亲亲点治疗头疾的名医,且他昨日还救了她,她就算报仇,也要过上一段时日。
她白了顾悠一眼,对孟柔道:“咱们不跟这咸鱼大夫一般见识,走!”话落,她利索地收剑入鞘,拽着孟柔的手,大步出了房门。然而,她被气得糊涂,竞走错了方向,直往内院而去。待发觉不对,她更恼羞成怒,只能气得跺脚,转身折返。
偏生又要经过顾悠面前,她强撑着一副冷傲之色,快步穿过前堂,迅速夺门而出。
待二人离去,顾悠面色渐沉,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咸鱼……大夫?”大理寺内,霍岩昭提灯在前引路,同谢婉鸢一前一后,径直穿过几重檐廊,往后院行去。
灯火摇曳,不多时,二人便已抵达。
只见后院角落停着一辆简陋的驴车,周遭弥漫着白日里残留的青菜混杂着驴粪的土腥气息。
车前拴着的一头驴子,眼睛蒙了道黑布,此刻正悠闲地反刍着嫩草,嚼得津津有味。
霍岩昭道:“不必担心,这驴子蒙着眼,不会伤人,我们尽管查探便是。”谢婉鸢微微颔首,借着霍岩昭手中提灯的微光,俯身细看车板之下,打量几许,注意到车板前方的木板上钉着两道绳环。她心下隐隐有了猜测,接过霍岩昭手中的提灯,去到车板前方,仔细察看那绳环。
绳环钉得极紧,她用力拽了两下,全然拽不动。之后,她又去到车板后方,蹲下身查看车板里侧,只见那块长板上左右两端各印着半枚鞋印。
显然,曾有人藏身在这车板之下,手握绳环,脚蹬底板,借车轮遮掩。此时正值初春,清晨送菜时分天尚未亮,路上行人稀少,那人若是这般藏在车底,的确很难察觉。
她又回到车板前方,去查验那两道绳环,只见绳子只是寻常麻绳,并无特殊,但又似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花草香气。
将鼻尖凑近,细细一闻,这香味颇为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何处闻过。霍岩昭见状,亦凑过来俯身嗅了嗅,眉头微微一紧:“胭脂?”“对,就是胭脂!"谢婉鸢眼前一亮,然迟疑片刻,似觉有些不对劲……她诧异地眼神看向霍岩昭,未曾想这女子常用的东西,他竟比自己还清楚“怎么了?"霍岩昭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