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挟持
谢婉鸢与霍岩昭对望一眼，只见姜媚抬手，在发顶上方比划出一顶高帽的形状，又抚了抚自己的肩头和衣袖。
谢婉鸢立刻明白,她是想说,那人头戴官帽,身着衣袍华奢。“邢铮？"霍岩昭眸色微沉。
姜媚不迭点头,眼底流露出恨意，随即又转变为悲恸,红了眸子。二人不忍再问，皆是明白邢铮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既已探得可疑之人，二人便欲告辞。
谢婉鸢对姜媚嘱咐道：“你且安心,此事我们必会查个明白，还嫣娘一个说法。”
这时，她忽然瞥见姜媚榻上的衣物边，放着一只硕大的皮制水囊，皮质崭新鲜亮,十分惹眼。
她目光一凝，只觉这东西出现的不合时宜。姜媚穷苦，备个水囊在身边，也该是个陈旧之物。
霍岩昭见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不由生了疑。姜媚察觉二人的目光，缓缓挪步至榻边，拿起水囊紧紧搂入怀中，神情哀戚。
谢婉鸢了然,姜媚说想说,此物是嫣娘赠予。她点点头，指了指那水囊，温声问：“可否借我看看？”
姜媚迟疑，片刻后颤抖着手，递上前去。
谢婉鸢细细端详，这水囊质地轻薄柔软，从皮质的磨损程度看，应是新买没几日。水囊瓶口处刻着一枚六芒星，纹路清晰，似是什么特制的标记。她目露恍然，这或许是嫣娘在潘掌柜的皮具铺子中所订制，原是用来赠予姜媚的。
看来，嫣娘对姜媚也颇为照顾。想来是因姜媚身形纤瘦、孤苦伶仃，一个人打水烧水多有不便，若是备个水囊在身边，的确方便许多。思及此，谢婉鸢愈发觉得姜媚可怜，不由低声问：“嫣娘不在了，你日后可有何打算？”
姜媚微微垂眸，泪珠已悄无声息地滑落，显然也不知何去何从。几人望着姜媚空洞无神的两眼，不由心下慨叹。她本是贫民窟中人，还是个哑巴，如今连唯一的依靠也不在了，若没个好心收留她的人，或许她又要回到那贫民窟中，靠着拾荒孤独度过余生。她望向姜媚，不由心下生出一丝悲悯，或许，姜媚才是最不愿见到嫣娘出事之人。
出了房门，谢婉鸢问冯二娘：“冯二娘可有意为姜媚寻个安身之处？她一人在京，无依无靠，若能留在满翠楼做些轻省活计，必当感恩戴德。”冯二娘面露难色，想来并无此打算，只敷衍着道：“好，回头我尽量安置。”
谢婉鸢看得出，她并不想管，毕竟冯二娘自己还欠着赌债，更有个性格孤僻的女儿需要照看，怎有心思管一个陌生的可怜人？二人与冯二娘就此辞别，登上马车，踏上了回大理寺的路。窗外马蹄声嗒嗒响起，月光透过窗幔，撒在谢婉鸢的脸上，将她饱满立体的五官，衬得愈发分明。
她抬眸望着天边被窗幔遮挡，若隐若现的月儿，心情无比沉重。或许，嫣娘自尽，以及尸身的丢失，都与她的病情有关。而这其中与尉迟林的关系，她却始终想不明白。
莫非……这两桩案件，本身并无关联？
霍岩昭轻蹙眉头，回忆着适才在满翠楼内寻得的线索，取出衣襟里的药包，道：“不如我们再去问问顾悠，关于这药的事，或许还能寻到更多蛛丝马迹。谢婉鸢淡淡应声颔首。
不多时，马车驶至轩和医馆。
医馆小伙计前来迎门，顾悠披上外袍迎接。他本已打算睡下，若非见是霍岩昭，他或许根本不会开门迎客。
几人进到屋中，顾悠将房门虚掩，待三人先后落座在暖阁的矮几边，他打着哈欠道：“今日难得不是大半夜来，怎的？又有何事需我帮忙？”霍岩昭微微颔首，取出衣襟里的药包，打开平铺在矮几上：“劳烦顾兄帮忙看看，这药可是治疗花柳病的？”
顾悠取了个烛台过来，照亮矮几上的药包，用指尖轻轻拨弄起药材。“大黄、土茯苓、金银花、甘草，还有……芒硝？”他面色微变：“这副药应是大黄芒硝汤，的确是治疗花柳病的，只是这芒硝的用量，未免也太过谨慎了些。”
霍岩昭眸光微动：“有何不妥吗？”
顾悠轻轻摇头：“大黄芒硝汤用于解热泻下，可若芒硝仅是这般用量，这副药的药效便发挥不出来，效果微乎其微。”谢婉鸢闻言，心下生出一个念头。
莫非……是有人故意偷走芒硝，为了减轻药效，令嫣娘的病症得不到医治？只是，嫣娘的花柳病到底还是痊愈了，而这将药中芒硝盗走之人，又是否与嫣娘之死及尸身丢失有关呢?
霍岩昭若有所思：“这芒硝应不算是贵重药材吧？”顾悠眨了眨眼：“不贵，都是些寻常药材。内服可以清热解毒、软坚泻下；若是外用，加水调和，可以解毒止痛、降温消肿。”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谁撞到了什么。霍岩昭的目光立刻警觉，右手已然握住腰间刀柄。他顿了顿，提高嗓音道：“谁在外面？！”
四下一片寂然，并无人应答。
谢婉鸢心头一紧，只觉来者不善。
顾悠担忧道：“要不，我去看看？”
霍岩昭摇了摇头，眉心一蹙：“是他们……”“他们？"谢婉鸢不解。
霍岩昭颔首：“从满翠楼出来时，我便觉有人尾随，想来他们已跟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