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花柳
“来一个!”
台下陆续开始有人附和,不多时,便响起一片掌声,此起彼伏。冯二娘莞尔一笑,抬手拨弄琴弦,空德之音随即细水长流般响起,悠扬婉转,在场众人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
就在这时,谢婉鸢忽然感觉到有人轻拍她的肩,转眸望去,只见霍岩昭指了指楼梯上方,示意她一起上楼。
她点头跟上脚步,待到了尽头,正碰上一位打扫楼道的小丫鬟馨儿。馨儿见到来者,停下手中摇摆的扫帚,疑惑地问:“二位贵人是……霍岩昭表明身份,得知馨儿便是嫣娘自尽后的第一发现者,又问:“你前日可有见过尉迟公子?可记得他是何时来的?”馨儿回想片刻:“好像下午时分见过,至于他何时来的,奴婢不大清楚了…谢婉鸢问:“那他晚上可有再来?”
馨儿摇头:“应该没有……满翠楼鲜少有客人一日之内连约嫣娘两次的,毕竟见她一面的银钱,都抵得上寻常人家一个多月的饭钱了。”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轻“啊"了一声:“想起来了,那日晚间约见嫣娘的,不是尉迟公子,而是邢监丞。当时邢监丞不慎打碎了一只青瓷花瓶,他生怕碎瓷片伤着嫣娘,连声催促奴婢进去收拾,所以奴婢记得清楚。”谢婉鸢忽而警觉,与霍岩昭对望一眼,皆是心下一沉。莫非这青瓷花瓶碎裂,是邢铮对嫣娘行不轨时争执所致?而嫣娘的自尽,亦是与此有关?
谢婉鸢眼瞳微动:“你可知那花瓶是如何碎掉的?”馨儿道:“嫣娘说是意外打碎,倒也不稀奇,也不是头一回了。”“之前也是邢铮在场时碎的?"霍岩昭问道。馨儿摇头:“不止邢监丞。”
她忽而压低嗓音:“其实,那花瓶是冯二娘特意为嫣娘备下的,她担心有客人对嫣娘行不轨,便嘱咐她若遇危险,就打碎花瓶。这样外头听见动静,就会有人敲门,届时嫣娘只需说要打扫,便能脱身。”谢婉鸢恍然,霍岩昭又问:“那日邢监丞后来又如何?大概是何时离开?”馨儿道:“邢监丞那日没呆多久,出事后,冯二娘将邢监丞赶了出去,提前结束了当晚之约。”
谢婉鸢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对了,昨日一早,是你第一个发现嫣娘出事的?可还记得当时是何等境况?”
馨儿眼底渐渐露出悲色:“奴婢每日晨间来打扫,那日来时,见房门虚掩,便轻轻推开,谁知抬眼便见嫣娘就这般吊在梁上。她穿着斗篷,低着头,面色骇人。”
“穿着斗篷?"谢婉鸢略觉奇怪,“她为何会穿着斗篷,是彼时正准备出门吗?那她当时可有上妆?”
馨儿略微一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她平日最喜那件斗篷,许是想穿着最爱的衣裳,离开人世吧。奴婢当时吓坏了,没多停留,就赶紧跑去找冯二娘。”
“后来……我们一同回来,冯二娘想将嫣娘放下来,看看是否还有救,可没想到,刚抱住嫣娘的腿,就发现她整个身子都凉了,兴许已经死了一个晚上。”谢婉鸢眸子微亮,又问:“那日冯二娘可有何奇怪的举动,之后,你们又做了什么?”
馨儿眉心蹙紧:“贵人们是……怀疑冯二娘?”谢婉鸢语气温和:“只是例行询问。”
馨儿扫了一眼霍岩昭,见他颔首,才勉强相信二人所言,继续道:“冯二娘很确信地说,"嫣娘死了',之后,她叫所就带着我们都下了楼,她也再没上来过。”
“她要我们在官府的人到来前,谁也不准上楼,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查案的官差便来了。奴婢所知,大概就是这些”谢婉鸢默然颔首,与霍岩昭对望一眼,之后,二人没再过多询问,转身去到嫣娘的卧房。
房内陈设与昨日来时并无二致,唯独墙边那架空德不见了踪影,被人搬去了楼下舞台,余下一片空荡。
“昨日走得匆忙,倒是没仔细查这屋子。“谢婉鸢道。霍岩昭颔首,目光随即开始扫视四周。
二人默契地分头搜寻,谢婉鸢缓步走向妆奁,拉开抽屉,里面放置着几只精巧镯子和发簪,在烛光之下,泛起微微光泽。这些饰品虽工艺精湛,但不过是寻常之物,并不值许多钱,或许嫣娘已将那几件值钱的首饰都留给了姜媚。
谢婉鸢思索间,关上抽屉,忽而留意到妆奁面上有一处奇怪的痕迹。她伸手轻触,感觉有些发黏,似是干涸的胶渍。她隐隐觉得或许和本案有关。
与此同时,霍岩昭正查看墙角处的高柜。
柜中衣物叠放齐整,却在最底层翻到几处硬物。他拨开遮掩的布料,竟是几包用油纸裹紧的药材。
霍岩昭眉峰微蹙,将药包取出置于房中圆桌上,沉声道:“藏得这般隐蔽,莫非……嫣娘身患隐疾?”
谢婉鸢闻声走来,面露不解:“可即便藏起来,煎药也会被发现,除非是去外面找人帮她煎。”
霍岩昭拆开一包,药材特有的苦涩气息顿时弥漫开来。他能辨认出几味常见的大黄、金银花,更多的却叫不上名字。谢婉鸢伸手轻轻拨弄几了下药材,终是摇头:“不然少卿还是去请教你那位熟识的大夫?”
霍岩昭颔首,随即将那拆开的药包重新包好,塞进衣襟。满翠楼的大门外,陈三已将马车停好。
他牵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