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有串铃铛,跟你一样也是四年。但我那铃铛的铜色慢慢变得很暗,去年突然就不响了。“楚颂伸了根手指,把景浩然手腕抬起来,让那串铃铛重新落入大家视野中,“我就想问问你的铃铛怎么保养的,怎么那么久了,还和新的一样……连划痕都没几条。”
景浩然收回手:“因为这是新的。”
他不咸不淡地微笑着补充:“可能是我刚刚没说清楚,是她喜欢铃铛,所以我时常会买了放身边。”
简渡白一时没忍住:“搞半天不是人家送你的啊,我听你那话还以为是那姑娘送你的呢?”
大家都开始起哄开玩笑。
一群人里,只有楚颂和景浩然能感觉到对方话里微妙的气息。“景浩然,你上学期语文多少分?“楚颂随口问。“125。“他语气轻松,却又忍不住解释,“我其他科目都很一般,因为两年前就已经定好走竞赛,所以没怎么在这些方面花心思。”“哦,那是挺一般的。怪不得单方面暗恋让你说得像生死虐恋一样。“楚颂尾调上扬,说话慢悠悠的,“你还是多学学吧,免得以后跟人家姑娘说不清楚。”大家只以为他是在起哄,笑闹几句后说别的去了。楚颂跟其他人打过招呼,和简渡白一起去了洗手池。呵呵,还一般呢。
楚颂觉得他语文好得要死,春秋笔法玩得挺顺溜。温禾路过洗手池,正好撞见楚颂低着头不知道在搞什么。今天天气不错,初春微凉的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在他的校服外套上落下斑驳的光点。
好几天没怎么逗过他了。
温禾突然起了点儿坏心思。
要不然悄悄过去拍他肩膀吓他一跳?她想看他会不会炸毛。于是温禾放轻脚步,慢慢靠过去。
即将伸手时,她的视线越过楚颂的臂弯,落在他垂在水流下的手上。而后面色一凝。
一抹刺眼的殷红混着清澈的水柱,从他手指上流下,在白色瓷砖水池中迅速晕染开、变得浅淡。
“你手怎么了?“温禾问。
楚颂肩膀轻轻一颤,转过头,看见是温禾,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没事。"他语气刻意放得轻松,嘴角扯出一个笑,眼睛亮闪闪的,“刚洗完手甩了甩,不小心刮水龙头上了。”
应该是之前摸了不干净的东西,撞邪了。
温禾心里一沉:“哪个水龙头?上面有没有锈迹。”“没有,就是不知道哪个没素质的踩着水龙头了,上面有点泥巴。”温禾把他手从后面扯出来:“创口不大,应该不需要去校医室。”她拿出纸巾,帮他压住伤囗。
“我带你去小超市买药。”
楚颂下意识想说不用,但下一秒就被温禾拽着他的手腕拉走。他整个软掉,红着耳根,跟个游尸似的任温禾拉着,一点儿自主意识都没了。<1
温禾从小超市买了碘伏、棉签和创可贴。
这会儿楚颂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两人坐在槐树下的长椅上。温禾利落地低开包装,帮他消毒。
树影婆娑,微风拂过。
温禾托起他的手,动作很轻地往伤口上沾碘伏。有几缕碎发从她耳畔滑落,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时光仿佛慢了下来,楚颂看着她的眼睫,连呼吸都不敢。伤口传来的刺痛几乎都被他忽略。
温禾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就像是一颗水果糖,将周围的风都染得发腻。没想到他就去洗个手,不小心弄伤之后还有这种好事。楚颂有点幼稚地希望,这个笨拙意外换来的、被他的小女友仔细对待的时刻,可以再长一些。
“我刚刚看见你在和你们班一个男生说话。“温禾拆创可贴时突然说。“谁?”
“景浩然。”
“哦,是在说话。"楚颂假装自己没有偷偷观察过他,提到他时只是寻常语气,好顺势把下一句话说得自然些,“你认识他?”温禾点头。
她小心翼翼地帮他贴创可贴:“嗯,我初一在附初上过学,和他是同桌。”楚颂假装此刻才发现她的情绪,试探着问:“你不喜欢他?”“不喜欢。“温禾一秒都没犹豫,“所以你也别跟他玩儿。”其实是很幼稚的话,但温禾说出来很正式。她本来想把话就说到这里,但抬头对上楚颂澄澈干净的视线时,又没忍住再次开了口:“他不是什么好人,说话的习惯是暗示加默认,很会把人带歪。也很会引导舆论。
温禾没说后面这句。
果然,温禾真的讨厌他。
楚颂心心里浮起一点小得意。
他真能猜对她的情绪。
“谢谢你提醒我。"他镇定自若。
温禾帮他粘好创可贴,又稍微抚平粘连口,而后缓缓说:“不用谢楚颂,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以前,夏星泽是我唯一的异性朋友。现在,你……和简渡白也是。”楚颂睫毛无声垂下,看起来很听话的样子:“嗯。"1温禾没注意到他突然的小失落,继续一本正经说:“而且,你人比较……单纯。"<2
“我怕你被他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