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赶。车站外鲜红的广告牌余光中一闪而过,整个夏天太忙,太匆匆,像西瓜汁的沸腾。
ACCA全英文的课程有难度;计算机编程的课本太笼统,必须摸到机子才有上手感。
奖学金的申请流程魏续驾轻就熟。
但等到第二年,他在网上接了一些书排版设计的单子,又兼职家教,加上账户里定期打来的抚养费够基本生活后就没申请了。
要是能自己做饭,魏续更能省一笔,可惜这宿舍条件并没有带个小厨房。
沙栀子也会关心他,时常来信时都末尾问一句“最近吃得好不好?”她坚信幸福从口入这种说法。
每当脑海印象中的西瓜汁一冷却,魏续就想起小镇,一个书店,沙栀子。
沙栀子的眼睛明亮,总是微微醉着。
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伏在习题册上,毫无理由地抿嘴笑起来,一个人创造了一个人的秘密。他微微地担心,想起来时,小小地担心。没有说出口的,轻轻地担心。订婚前,很久不见的父母找到他,语气生疏又带着讨好意味,祝贺他成功升学。
“魏续。”他们连名带姓地叫他。
沙栀子也是这样完整地叫他,音节又饱满,语气又自然,跟她读书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像在剥开一颗荔枝,闻到鲜红的香气,在通感的手法中品尝这两个字。
魏续也叫沙栀子作“沙栀子”,他也对自己的父亲叫全名,但其中感情完全不同。
那次来时,父亲带来的新孩子穿着小学制服,在身后抬头看他,以示威和含占有欲的姿势揪皱了大人的西装裤。
没说上几句就走了。家里魏续一个人住,之后父母打电话来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一个人顺利考入大学,这可真不错。听说你和小镇上一个读高中的女孩子关系走的很近,这当然没什么问题,不过啊…青春期的男生和女生在一起,就容易犯错……就算喜欢,也还是得注意点人前的分寸……”
后来这两个人啊,擅自到沙栀子家里去说了些话,又打来电话,过分亲密地调侃道:“原来魏续你喜欢这么呆的女孩子啊。”
魏续在电话里在心里叹气,冷冷的,没有吐气出来。他不喜欢任何人从他的角度评判沙栀子。这对冲动结合、很快理智复苏迅速分开的前任夫妻,偶尔对他很热络。
不是因为父母的爱,纯属三分钟热度。
他警告再三,对方才消停,渐渐又恢复到了无联系的状态。
因为这件事,他差点对选修的恋爱与沟通课程的室友上问出口:“有没有因为父母,导致两个人分开,旁人不合适、不相配的情况呢?”
室友摆出结课论文里网上复制粘贴来的表格数据,概率是很高的。
魏续只有庆幸和警惕——我决不要做这添砖加瓦之中的0.0000001%。
05
寒假的第三天,略微回暖的一个太阳天,魏续终于给沙栀子打了电话。
他问:“我们要不要去看电影,是你看过的书,嗯嗯,要猜吗?”电话失真的语音里,传出魏续真实的笑意,声音不急,也不慢吞吞的,听起来很舒服,“怎么猜对了,好厉害。是岩井俊二的电影。下午三点的场次,早上我过来接你,一起坐火车过来,看完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沙栀子手边正好有一本岩井俊二的《花与爱丽丝》。
她一猜就中了,很开心地说这么会这么巧呀。魏续就想到个词,什么天公作美啦。
坐火车过来也很近,不过魏续问了沙栀子,就退了一张票。本来是三张往返票,后来退了两张,因为沙栀子说一个人坐火车的感觉很好,可以一直听轰隆隆的声音,看外面的隧道。
还可以在颠簸的软座上睡觉,反正我也没有带值钱的东西啊,应该不会有小偷偷走我的毛线手套吧?
魏续夸她猜对了,“是岩井俊二的。”然后跟她耐心解释怎么看车间,给谁检查车票,大概两个小时的路程,千万不要坐过站了。
书店歇业了两天,沙栀子的父亲去大澡堂洗了个澡,把她也拎去女澡堂,洗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街上卖烧烤的也出来了,前头有铺块布买小东西的,沙栀子挎着个装茶香沐浴液的小篮子,裹着蓬松的毛绒睡衣,蹲着看地上摊上摆着的手套。
选了选,举起个缝着小翅膀的手套,眼睛亮亮地对父亲说:“这个!怎么样?”
最后买回来了,但被说“男孩子戴这个多招笑呀,你自己留着吧”,沙栀子就自己带了。
看出沙栀子喜欢得不得了,都不舍得送出去的父亲在柜台眯眼一笑。
最后这件事和一副黑手套寄到魏续手里,他也哭笑不得。我也不讨厌粉色的啊,但是下次还有她喜欢的,就让她留着吧。
于是魏续就很记得沙栀子宝贝这个轻粉色的毛线手套。
跟她说,把两边连在一起的一条线挂在脖子上,就不怕有小偷看它好看偷偷拿走了。沙栀子电话那头“嗯嗯”地说自己记住了。
“这边更冷一点,你戴好手套,还是穿那个鲜橙色的羽绒服过来吧。”
等魏续在火车站等到沙栀子,把保温瓶递给她,果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