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软软缓缓睁开眼,周围黯淡无光,镂空的雕花木挂着黑纱幔。
记忆回笼,才发觉自己躺在榻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冷幽香,既熟悉又陌生……
这个味道……
她微侧头,果真看到床侧有一人,墨衣乌发与黑暗融为一体,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恐惧霎那间涌上心头。
李软软惊慌坐起,手脚并用的后退到内侧。
那人扬袖,烛火燃起,亮光乍现,所出环境骤然清明。
被突如其来的亮光晃了眼。
李软软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
睁开眼时,看清自己所处房间。
也看清了床侧之人。
是沈之温。
还是第一次见到沈之温穿黑色袍子,俊美的五官越显分明,连下颌线都带了几分坚毅之感,整个人散发着雍容华贵威严之态,与穿白色全然不同的感觉。
苍白俊美的脸上,一双眼眸狭长邪魅,敏锐的捕捉到她的情绪,不解地问:“你…怕我?”
看清是沈之温,那份心悸多少散去了些。
李软软双手无意识的抓紧衣服,“没,我只是有些恍惚。公子,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沈之温向着她伸出手。
李软软心猛地一颤,不自觉的退后,靠上了墙壁。
他好以整暇的看着她,勾唇:“拿来。”
“什么?”李软软不明所以,又听他道:“你输了。”
“啊?”
紧接着,沈之温的目光投向她腰间,“愿赌服输,是你说的。”
“哦,好。”
李软软突然懂了他的意思。
从腰间掏出了那枚光秃秃的铜板,乖乖的放进了他手心。
沈之温把玩着那枚铜板,心情甚好。
李软软不免腹诽:这沈之温也忒小气,这一枚铜板还真的值得他专门来讨要?
怔忡间,她想起他说过的话,恍然大悟:“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沈之温挑眉,略带戏谑的睨她:“不然呢?”
原来他说李府与采花贼无关。
是已经看出了此事前因后果。
想明白这一层,李软软越加懊悔,自己像个猴儿一样被他耍来耍去,怪不得他说她自作聪明,这点伎俩都看不透。她还要与他打赌,原来大言不惭的被看笑话的是她自己。
都怪她当时太自负了,以为有书中剧情加持,便理所应当的将此事归咎于采花贼身上,纵使诸多破绽摆在眼前也不去深究。
如今想来,真是后悔晚矣。晚矣啊。
沈之温凝视着她,嘲讽之意溢于言表:“我早说过,与我打赌你是在自取其辱。”
见她瞪着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他,饱含不甘、戒备又有点佩服的神色。他不由地想起了金乌那双黑溜溜的圆眼珠。
那只笨鸟。
他不由地轻笑出声,懒懒起身,“这世间许多事便是如此,你以一己之心是无法度人的,只会害人害己,虚耗心中那所谓的正义,最后折服于这世间最阴暗之下,甘愿堕落、直至沉沦。”
李软软不明白沈之温所说这番话的含义,更不明白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
黑色袍角从榻上滑下,落在地面。
他向外走去,头也不回留下一句话:“换好衣服出来,我在门外等你。”
李软软适才发现,房间内的桌上放着一套大红色衣衫以及各种金银饰品。
几名婢女走进房间,开始为其梳妆打扮。
·
沈之温立在院中琼花树下,仰头望着苍穹之上的残月,花枝随风轻摆。
身后传来开门声,紧接着,响起一阵清泠泠的轻灵之音。
他转过身。
少女身穿红色薄衫,柔软腰肢勾勒出曼妙曲线,腰细如柳,盈盈一握。薄纱轻拂,钗环摇曳,她在婢女的搀扶之下缓缓走出来,整个人如同盛开的红色彼岸花,婀娜多姿,艳丽绝伦。
每走一步,腰间坠着的银饰便会轻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似乎带着神秘的诱惑力,令人不自觉的移不开目光。
李软软一步步走下台阶,因为裙衫过于冗长,每走一步都需要谨慎,所以她走的极为小心。
沈之温立在树下遮阴处,看不清表情。
但隐约可见其正凝视着她。
“公子,这样可以吗?”李软软站在几步之外,性情大好地拎起裙摆轻轻转了一圈,犹如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
沈之温眸光幽幽,略一停顿,转身离开。
“公子你看……哎……人呢?”
李软软站稳一看,人都走远了,伸出手提起裙摆,忙追赶而去,“公子,等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