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食堂回来,她就在那哭。”
孙逸宁想了一下道:“你这次被分到泥河公社,先别和她说,她叔叔是泥河公社副党委书记,她早几年算是我徒弟,我们在采访渔阳水库那次,我发现她有些小毛病,提醒了下,她恼羞成怒,后来我就不带她了。这回,是不是我还连累了你?”
李南书摇头,“没有,我俩第一天上午就生了一点口角。“她大概明白,为什么卫思琴这么看不惯孙姐,症结在这里。孙姐说的“小毛病”,李南书也大概猜得出来,不外乎是"拿”“要”。“谢谢孙姐提醒。”
孙逸宁笑道:“不客气,你先试试看,有问题,我们后面回来了再讨论。”李南书真心实意地道:“孙姐,我运气真好,第一次当记者,就遇到你这么好的前辈。”
孙逸宁忽然笑了一下,“实话和你说吧,我是看你年纪小,却好学的很,怕你这个好苗子给卫思琴带歪了路,才和你搭话的。”李南书道:“那还是我运气好!“不然她这样一个新人,一脚踏到这个行业来,完全两眼一抹黑,怕不是几天培训课就能点透的。孙逸宁又叮嘱了她几句,“如果在大队住宿的话,最好住在军属家里。采访不光是听别人怎么说,也要看看材料怎么’说’,大队的账簿你也可以看……等听到大钟敲了九下,李南书没好再打扰,告辞回了宿舍。她回去的时候,卫思琴又不在宿舍。
李南书怕她在自己的材料上动手脚,把材料袋压到了枕头底下,才放心睡去。
半夜她睡的朦朦胧胧的,隐约听见门″吱呀"了一声。第二天早上,她一起床,就闻到宿舍里有股酒味,仔细闻了下,好像是从卫思琴床铺那边散发出来的,心里想着,还好今晚就不在这边住了。李南书走的时候,碰到孙逸宁也出门,忙喊了声:“孙姐!”孙逸宁点点头,轻声问道:“你宿舍那个凤凰,出门没?”李南书摇头,“还在睡着。”
孙逸宁道:“她是真胆大,我昨晚胸闷,在走廊里走了几圈,见她一身酒气,跌跌撞撞地过来,"边说边皱了眉,“那气味真是一眼难尽。”“我昨晚睡得熟,就模模糊糊地听到门开了。”孙逸宁望了一眼她身后的宿舍门,“她当了几年记者,连自律都做不到,迟早出事儿,走吧。”
“好!”
李南书在东门大桥坐拖拉机到了泥河公社,找到了党委书记查仁全同志,给他看了县里开的介绍信。
查书记笑道:“哎呀,李记者,可把你盼来了,上个月我们去县里开会,陈县长就叮嘱过我们,一定得配合你们的工作,我回来后,立即和宣传部、武装部的同志都沟通了下,让他们各安排一个人手,配合你的采访工作。”不一会儿,宣传部的陈恪就带着一个相机过来,武装部的乌朴树同志高高大大的,看着就很有力气。
查仁全笑道:“两位同志可得好好配合李记者,我们泥河公社的劳模登上报纸,是我们公社的荣誉。”
客套了几句,李南书就和公社安排的陈恪、乌朴树两位同志往前进生产大队去,一路上,俩人提起王朝胜都是赞不绝口,“王书记确实能干,前进大队被他管得井井有条的,村民很少生事。”
另一个道:“每年交的粮食也最多最好,绝不拖延时间、以次充好。他们这儿的知青,思想觉悟也高,这几年好几个去上大学了。”李南书一路听着,并不应和,笑道:“那我可得见见,看看两位同志有没有夸大其词。”
快到村口的时候,李南书远远地就看见一栋气派的砖瓦房,屋前屋后还有一亩地左右的大院子,李南书的心不觉往下沉。她已经可以预见,奖金和她没有关系了。
王朝盛似乎早得了通知,派了一个小伙子在村口等他们,看到她们来,立即就迎了上来,喊了声:“陈哥、乌哥,这就是县里派来的记者吧?”“你好,我是李南书!”
“李记者,你好,你好!我大伯让我在这接你们,走,快家去坐坐。”却并没有朝那个大屋走去,而是换了个方向,三间泥坯屋,就在屋顶上盖了瓦片,窗户都像是自己做的,窗框都不怎么平整,李南书为自己的臆断而羞悦王朝胜复员几年,身姿还是很挺拔,嘱咐妻子去倒几杯茶,然后自己进屋拿了一堆奖状出来,“李同志,我也不是很会说话,我获得的荣誉都在这了,您看着怎么写合适,就怎么写,我也不懂这个。”他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的,手指缝很宽,指节有些变形,是一双很常见的农民的手。
李南书的疑虑又打消了很多,笑道:“您谦虚了,您是县里的劳模,以后说不准还是市里的劳模,您的事迹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让更多的人向您学习。王朝胜听得一愣一愣的,“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我就是做了一个大队长该做的。”
这时候女主人倒了几碗茶过来,都是吃完的粗碗,上面飘着许多茶叶沫,闻着还有点陈茶的味道,女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是什么好茶,大家喝喝解解渴。”
“谢谢婶子。”
李南书开口问道:“70年,这边发洪灾,大队被淹了,王书记冲在前头,救了不少人?您能描述下当时的场景吗?”王朝胜叹了口气,“那次发灾,我们大队走了两个好青年,都是二十来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