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空荡荡的。
骆橙一推开小别墅的门,望着没有生气的屋子,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感觉自己推开的门是英国那栋小别墅的那扇。
两年前的暑假,骆宏朗、赵雅琴和骆闻哲回中国看她和外公外婆,暑假期间骆橙一提了好几次想一家人去乐园玩,这个计划随着洛希的工作安排一动再动,最后终于在临开学前的一个周末落实了。
她还记得那天她穿了米黄色的红色碎花裙,最后那些碎花化成了血,淌了一地。
那日骆闻哲被当场宣布死亡,父亲进了抢救室,没有再出来,对自责哭泣的骆橙一说一声:一一,笑一笑。
医生沉重的话语刚落,赵雅琴转身给了她一巴掌,力气之大,将骆橙一摔了出去。
“都怪你!非要闹着去乐园,不去你会死吗?啊?!”
骆橙一左耳嗡鸣,坐在地上,想哭不敢哭,憋着,浑身颤抖,最后还是护士看不下去了,把她带走了。
赵雅琴不想见她,拒绝了骆橙一想要帮忙处理后事的请求。
葬礼是在英国举行的,赵雅琴没有再对她做出过激行为,但也全程没跟她说话,视她如空气。
葬礼的第二天和外公外婆说话,骆橙一才发现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左耳闷闷的,听不清声音,持续性耳鸣。
对音乐生来说,听力下降的打击是致命的,骆橙一脑袋一片空白,坐在那儿,脑海被各种可能性充斥,好十几分钟后,才想起来找医生。
“持续多久了?”
骆橙一想了想,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时间:“听力下降不太清楚,耳鸣是近一两周。”
“有被外力击打过吗?”
骆橙一一怔,那日在急救室外……
后鉴定是鼓膜损伤,可手术修复,骆橙一松了一口气,仿佛劫后余生般,这才意识到自己背后已是一身汗。
观察了两周,情况依旧没有好转,骆橙一签名同意进行手术。
手术不是小事,纠结许久,她还是告诉了妈妈,赵雅琴看着医疗报告上的“Causes: trauma”,也有些慌了,帮她办理了休学,找了护工。
“手术恢复要一两个月,我们家在医院附近有套房,你搬过去吧。今天或者明天回家看看有什么必需品,让Michael联系人帮你搬过去。”赵雅琴淡淡道。
骆橙一点点头,转身要走,又被叫住了:“对了,你以后进洛希工作吧,你看看你是加一个专业还是换专业,定下之后及时和advisor说。”
骆宏朗和骆闻哲的生命在那一年戛然而止,骆橙一为之奋斗了十几年的梦,也被一刀切断,被迫拐入了另一个人生路口。
骆橙一今天哭了几个小时,走了几个小时,此时从眼皮到脚底只剩下疲惫,心也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她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忽然听见了开门声。
太累了,脑子转得有些慢,直到池笑痕走到骆橙一面前,她才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你怎么回来了?”骆橙一看着他,很不可思议。
他今天不是在演唱会吗?
今天坐在商业中心的广场上,是有那么点点隐秘的心思,希望他可以回来。
门锁在惊讶和细微的期待的目光中转动。
“橙橙。”男人还穿着华装,推开门,满脸焦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快步朝她走来。
眼中带着氤氲,被带入了安心的怀抱。
“骆橙一来看耳朵的,姜医生说她对耳朵的检查很熟悉。”
池笑痕回家的路上满脑子都是弟弟的这句话,骆橙一的手机没人接,微信也不回复,路上两个多小时心急如焚,恨不得直升机能直接落家里。
池笑痕把骆橙一抱到了腿上,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她脸上的红肿:“被谁打了?”眼中尽是心疼,还闪过一丝阴鸷。
“我妈。投标书被改了内容,我们落标了,投标书最后经手人是我。”骆橙一没往下说,池笑痕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他静了一会儿,有些烦躁地薅了把头发。
扯上洛希,不好下手,不然骆橙一指定和他分手。
“怎么了?”这个举动逗笑了骆橙一,她靠在池笑痕肩颈,问他。
“没事。”池笑痕问出最在意的问题,“那你怎么去医院看耳朵?”
池笑痕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揉耳垂,没被碰过这个地方,骆橙一痒得抖了抖,没说话。
“橙橙,我想听你说,而不是从别人嘴里听到。”
他意思很明显,她不说,他就去查。
等了这么久,池笑痕耐心告罄了。
骆橙一静默片刻,池笑痕不催,等她做心理建设,直到他以为她要睡着了,骆橙一才嗫嚅出声:“以前也有过。”
不好的预感划过池笑痕心头:“有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