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触动
半米开外,大石君向后辈们解释的声音还在继续。因为学长不尊重网球、想要退部的手冢,在部长的劝说下继续留在网球部,逐渐成长,最终承担了作为青学支柱的责任。故事很短,短到寥寥数语就能让人明白前因后果。故事也很长,长到让她从记忆的碎片里翻找,还能找到相似的影子。小时候还是个品学兼优好学生的雾岛夕浔,有着朴素的正义和善良。晚上八点档的电视剧都会演的好人锄强扶弱、坏人被就地正法情节,坚定了她心中惩善除恶的信念。
尽管这信念日常毫无用武之地,但好歹给了她一点识人的眼力。所以初次见到手冢国光的时候,虽然也有受他外表影响的缘故,但对方因为她的话,毫不犹豫半蹲下时,她就断定这是个好人。在前后辈等级制度鲜明的国度,能够因为后辈一句“不会"就躬身示范,雾岛夕浔甚至猜测,他那会估计没想起来要考虑自己身为学长的颜面。这是何等稀有品种的老实人。
众所周知,好人还是挺容易被欺负的,以至于她起初还以为对方的清冷神情是为了减少此类事情的发生。
但逐渐熟悉后,雾岛夕浔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此人面无表情只是因为情绪波动不大,但骨子里却是非常敬重前辈、尊师重道的好学生。
和他冷淡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对人对事赤忱坦荡的态度。当然,与她这个只喜欢在老师面前装装样子的"好学生',也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得益于八点档电视剧的功劳,雾岛夕浔觉得和好人做朋友是大有前途、相当令人安心的事情。
而且手冢作为搭档也很靠谱,与某个嘴上只有说的好听、但活丢给他们的森川构成了对照组。
偶尔的推脱请假她还能容忍,但发现对方连小组长的分内任务都让手家代劳时,她那嫉恶如仇的小火苗一下子蹿得比天高。这么搞,到底谁是前辈谁是后辈啊?
当然她知道,手家会答应,一是因为他敬重前辈,二是因为他的责任感。毕竟在小组连带责任制下,如果森川的任务没有完成,评分会受到影响的不仅是森川,还有手冢和她。
按理说,森川和手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甚至手家把森川的任务做得更出色,还有利于整组的评分,只要她装作看不见,等到学期结束,考核大抵也能名列前茅。
作为半个既得利益者,她保持缄默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但这样不公平。
即使不是友人,她朴素的道德感也无法让她视而不见、装聋作哑。于是试图骂醒他的话说完后,一个算不上很成熟的计划出炉了。拉着手家配合剧本演出,成功让森川得到惩罚,完美印证八点档电视剧好人有好报的宿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接任的前辈上岗前,三人份的活两个人干。
但学期末的考核结果已经给了两人应有的回报,连带着惩恶扬善的经历,都成为两人友谊加深的共同记忆。
纷飞的思绪回拢,夕浔目光凝在球场上、重复挥臂引拍动作的手冢身上,久久不语。
此刻她甚至顾不上惊讶于手冢领域这样离谱的招数,毕竞表演赛时见过的发光球以及在俱乐部看到的黑色坑洞,已经让她免疫了。攥着护栏墙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她唇角紧紧抿成直线。回忆与现实穿插,分明是能辨出相似的往事,内心的困惑却始终得不到解答。
当时的手冢干了不属于自己分内的事,尚且会因为她的话,下定决心让森川得到惩罚。
但后来的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会在被不尊重网球的前辈打伤的情况下,仍选择留下……
夕浔没有继续想下去。
场上的交谈声打断了她的猜测。
手冢率先拿下一局后,抬头望向已经察觉自己弱点的迹部,镜片下的褐眸坚毅而认真:
“不用客气,迹部。”
“动真格吧。”
这句话像某种开启决心的钥匙。
接下来的几局,手冢有条不紊地延续自己消耗对方的策略,左右变线、削球放短,通过给球身施加的旋转,让自己在最小幅度的移动中稳当回球,却用一个又一个边角球迫使迹部来回奔跑。
迹部完全处于被压制的局面。
见他如此,冰帝网球部的部员陷入静寂,继而满眼惊愕,不敢相信冰帝的帝王竞然也有被逼到这种境地的时候。
夕浔无声注视着对面观众席上的反应,又望向场上的迹部,联想到不久前的比赛,眸色深了几分。
失利能烧灼人的内心,挫败会无限放大人的负面情绪。被考验过内心的夕浔透过迹部反复奔跑、追逐救球的身影,仿佛看到不久前的自己。
她和宫本有来有回对打时,对方频繁卡节奏都能令自己心烦意乱,而迹部眼睁睁看着手冢待在舒适区,自己却陷入对方的节奏不断消耗体力,甚至被信任自己的部员见证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刻……
那么,他心中的情绪又会如何发酵?
似乎想到什么,夕浔纤长睫羽微微垂落,在鼻梁上投落浅淡的阴影,连带着呼吸都不自觉放缓。
她放任意识陷入某种灰暗,并在其间追问自己。被频繁打断攻势、被数次洞悉又打回棘手球路,被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