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
这五个表弟,并非天生顽劣、不可救药,他们只是长久地被禁锢在黄金打造的牢笼里,被权势和物欲蒙蔽了双眼,麻木了感知。
唯有如此强烈的对比和冲击,才能唤醒那份被尘封的“为富不仁”&bp;,让他们从“何不食肉糜”的荒谬中清醒过来,开始学会用脚去丈量土地,用心去感受民生。
看着李大宸紧抿的嘴唇,李双昊若有所思的眼神,李三煜难得收敛的浮躁,李四璟微微泛红的眼圈,以及李五琰那比以往更加沉静专注的侧脸。
谢锋知道,有些种子,已经借着这场看似普通的新房动土仪式,悄然埋进了他们的心里。
虽然距离破土发芽、长成参天大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那坚冰之下,已有春水开始流动。
而这,正是他和沈砚,以及远在京城的皇帝,最希望看到的开始。
谢秋芝撑着下巴在堂屋呆坐了几分钟,目光落在八仙桌上那堆得满满登登的礼盒上,那是镇北侯府送的礼物,看得她有些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索性先不管,拿了自己的画匣,送到竹楼二楼的专属画室放好。
看着画室里熟悉的布置,她心情放松了些,打算去找好姐妹张图图聊聊天,从过完元宵到现在,差不多二十天没见了,她很是想念她,也好奇图图姐和秋笙哥哥最近又琢磨出了什么新奇的竹编花样。
就在她穿过庭院,刚走到半月池边,就看到对面东厢房谢广福书房的门被推开,沈砚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四目骤然相交。
沈砚的目光落在她这一身打扮上,绿衣衬得她肌肤胜雪,裙裾飘飘,宛如初夏新荷,清新脱俗中又带着少女的明媚,让他眼底瞬间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艳,呼吸都为之微微一滞。
谢秋芝想起李月兰说的话,要大大方方的,不必刻意躲避。
她压下心头那一丝不自在,迎着沈砚的目光,坦然自若地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脚步不停,继续朝着院门方向走去。
“秋芝姑娘。”沈砚见她又要走,连忙开口唤住她。
谢秋芝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礼貌的询问神色。
“你这是要出门?”沈砚走上前几步,语气自然地问道。
“嗯,去图图姐家看她新制的竹编。”谢秋芝如实相告。
沈砚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道:“正好。我淮月楼也打算定制一些竹制的凉亭、围栏和桌椅,正想去篾匠那里确认样式和尺寸。”
他顿了顿,看向谢秋芝,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无奈:“我不太认识路,秋芝姑娘可否顺便带我过去?”
谢秋芝看着他,心里明镜似的,这理由找得可真够“顺便”的。
但她再次想起李月兰的叮嘱,便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可以。”
就在这时,谢广福也笑呵呵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叠图纸,看到女儿和沈砚站在一处,便直接将图纸递给了谢秋芝:
“芝芝,你去找图图正好,帮爹把这些图纸带给你秋笙哥,这是淮月楼里一些家具的图样,让他先看看,心里有个数,也好提前准备合适的材料。”
谢秋芝接过图纸,应了一声:“知道了,爹。”
谢广福又对沈砚笑道:“沈大人,距离晚饭还早,您如果要去篾匠那里看看,正好让芝芝带你过去就是,**木家的秋笙小子手艺是村里最好的,准保误不了您的事。”
沈砚正好谈完正事,难得闲暇,心中亦是极愿与谢秋芝同行,便从善如流地对着她微微颔首:“那便有劳秋芝姑娘了。”
于是,谢秋芝只得拿着一叠厚厚的图纸,和沈砚一同出了门,朝着村中张图图和张秋笙家的方向走去。
谢秋芝刻意保持着半步的领先距离,目不斜视地走在前面带路,步履轻盈。
沈砚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目光时而掠过她随风轻扬的裙摆,时而看向远处忙碌的村民和绿意盎然的景致,看似惬意踱步,一派闲适,然而那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准的尺规,始终未曾离开眼前那道清丽出尘的身影。
春日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带着草木萌发的清新气息,洒在两人身上,使得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的交叠着前行。
展风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着一前一后漫步在乡间小路的两人,只觉得实在是养眼极了。
不多时,两人便看到了张家的宅基地,张家的宅基地上码了不少的青砖,看样子也是要起新房子了,随即两人便听到劈削竹篾的噼啪声。
谢秋芝脸上立刻露出了真切的笑容,扬声唤道:“图图姐!秋笙哥!”
听到她的声音,张秋笙立刻从一堆竹子中探出身来,他穿着一身利落的粗布衫,身上还沾着些打卷的竹屑,看到谢秋芝,眼中是久而不见的欢喜,笑容干净而温暖:“秋芝妹妹!你从京城回来了?”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熟稔。
“嗯,刚回来一会儿。”&bp;谢秋芝笑着走上前,很自然地将手中的图纸递过去:“这是我爹让我带给你的,淮月楼的一些家具图样,让你先看看,提前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