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怀南三步并作两步地险些绊住,去到床边,摸索床上的人。
尹侨一迷迷糊糊里,习惯性地伸手,把手递给他手边。
“闪闪,我现在要回京市,奶奶病了,回去可能要多待一阵儿,具体时间不好说。”
尹侨一听得似梦非梦,含糊嘤咛,“嗯?曲怀南……”
“嗯,你一会儿起来把早餐吃了再休息。我这阵儿不在家,你如果不愿意一个人住这里,想回3栋住也行,但不能犯懒,每天过来吃饭,我让冯阿姨每天上午和下午都来一趟。”
尹侨一还未回神,迷蒙的脑子里抓取着碎片化的信息,直愣愣望着曲怀南。
她声音稍稍大了些,再次发出疑问,“啊?”
曲怀南微稳了稳心神,一声浅叹,顺着她的手臂找到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我一会儿就得赶回京市,清醒点没?我不在的时候,冯阿姨每天上午下午都会过来做饭。”
他揉了揉尹侨一的头发,“我得先收拾东西了,醒了就起来,去外头把早餐吃了。”
曲怀南不能再耽误时间,他收拾行李箱不便不比常人,还要花些时间。
撤回尹侨一发顶的手,他起身走向衣柜。
尹侨一终于回神,噌得坐起来。闭着眼晕眩几秒后缓了缓,看曲怀南打开最旁边,摸了几下,磕磕碰碰把一只黑色samsonite登机箱拿出来。
“曲怀南,奶奶怎么了,严重吗?”
曲怀南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去摸柜子里的衣服。语调严肃但未显情绪,“心梗发现得及时,已经手术一周了。现在情况稳定了,你别担心。”
老太太中秋那天午饭后就觉得不舒服,没想到是突发心梗。幸而发现和抢救都及时,在协和做了微创手术。夏洵那天正好从姥姥姥爷家送完节礼,再来看奶奶,才得知奶奶已经送了协和,这些天也就一直照顾着跑前跑后。
张京兰术后情况稳定,他们商量决定,既然已无大碍,就暂时先不告诉曲怀南,别让他跟着着急。
今天早晨,曲怀南先喝了半杯咖啡,刚把做好的培根炒鸡蛋和烤面包片盛好,接到父亲的电话。
父亲的声音难掩疲惫,才告诉他张京兰的情况,让他别担心了,奶奶恢复良好,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末了,父亲终于是语重心长地提醒,“几个老人年纪都大了,世事无定数。怀南,你遭遇这些,最难过的是你自个儿没错,但我今天也要告诉你,父母长辈的难过不比你少。”
“这么些年了,为全了你的自尊和骄傲,老人事事顺着你。我不想做你们年轻人说的,什么道德绑架,可你该替他们想想,你也要想想什么是你的骄傲,什么是真正的强大。你的心性我知道,你若真能舍得了亲情礼法,我也决计不跟你说这些。怀南,行孝莫等。”
曲怀南心中像是滚出了烙红的铁水,痛彻且滚烫。
他的骄傲一刹好像一个笑话,自强自立也不过一个自私至极的借口。
坐在餐椅上,曲怀南颓然的惭愧。他内疚,自省,这些年自己的所做所为,多么的懦弱,不合格。拜托夏洵和方意扬替他照顾着家里,又是多么利己主义的不负责。
自以为独立生活工作,重新走入社会是勇气和强大。到最后,家里有事情,他却最后一个知晓,不能承担责任,不能被托付,依然是需要特殊照顾的人。
他眼底也是滚烫,不禁湿润,突然抽痛几下的神经,仿佛也在说着他的脆弱不堪。
曲怀南缓了一下,抿了口咖啡压了压。他要修正自己,而不是打着自强自尊幌子逃避。
给夏洵打了电话问过情况,告诉他自己决定今天赶回京市,他便摸了摸时间,粗粗计算,手机预订好下午3点飞京市的机票。
尹侨一听他大致说了张京兰的情况,急急忙忙走到曲怀南身边,要接过他手里的衣服。
曲怀南却没让她拿,“不用叠,我连着衣架一块儿装就行,上边贴着盲文标,回去我自己找衣服方便。”
尹侨一心里没由来漏了一拍,又没头没脑发问,“你找李续同你回去吗?”
曲怀南手里一顿,侧头极淡一笑,手边动作仍旧不停,同她解释,“这是私事,没找他。别担心,满16周岁,没有同行人的残障旅客,可以跟机场和航司申请特殊旅客服务。我订好票就打电话申请了,会有工作人员帮我。”
“我陪你曲怀南,我同你一起去。”
尹侨一突然的表达让曲怀南意外,一时没给出反应。
见他的愣住,尹侨一一丝忐忑也理直气壮,“是不是不方便这个时候见你家人呀,我不是要见他们,陪你到京市我可以自己安排,不耽误你的。”
曲怀南把手中的东西放进行李箱,起身探到身边的人,搂过来。
他是感动的,安抚怀里就要失去耐心的人,“说傻话呢,你愿意见我的家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