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七十一章
工作上的事似乎就此告一段落,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瞿颂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目光落在商承琢脸上,带着几分探究,“说起来当时决定投入资源做游戏无障碍化适配,你是怎么想的?”这个问题很久就想问,此刻才看似随意地问出。商承琢平静地和她对视,没有立刻回答。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的光影透过窗帘缝隙,在他的侧脸上投下稀碎的光影。
几秒后,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却答非所问:“我以为我们之间,没必要相互揣着答案问问题。”
你不可能不明白我,瞿颂。
瞿颂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那可不一定。人心隔肚皮,你的想法我未必次次都猜得准。”商承琢的睫毛轻轻垂落了一下,随即又掀起,定定地看着她,反而抛回一个问题:“那你呢?沃贝为什么自成立之初,就坚定不移地主攻助视技术?瞿颂没有犹豫,答案几乎是刻在脑子里的:“需要的人有和世界保持联系的权利。视觉是获取信息最重要的渠道之一,他们有权利打开这扇窗。”“一样的。"商承琢接得很快,语气不带丝毫敷衍,“需要的人,有享受高质量游戏的权利。游戏不该只是部分人的特权,它是公平的、自由的,是能让所有人都平等享受快乐和沉浸感的载体。”
瞿颂一直微微绷着的肩线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些,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尽管她知道商承琢的话从来只能信个七八成,其中必然也掺杂了很多考量,但能有这样明确的表态,心里那自从项目遇到棘手问题后就一直悬浮着的不确定部分,似乎终于落回到了一个相对安定的位置。你青春时节的理想如今还安在么?
我们是否怀揣着同样的初衷走过不同行的路?问题像枝叶间隙下的幽光,时时在心底浮沉。旧时的理想像一种纯粹的光源,从身体内部向外照射,相信前方必是开阔光明的,足以将整个未来烫下金色的印记,填在心里是满的,满得几乎要溢出来而今这光似乎黯淡了些,不再那样刺目不管不顾地燃烧了。它沉潜下去,贴在心口成了自身的一部分,无法剥离,也无需时时检视。所以理想大概并未死去,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着的方式。从一场熊熊的山火,化作地底幽咽的暗流;从一首嘹亮的进行曲,化作一阕低回的背景音。
它不再指挥行者前行,却为走过的每一步路默默地标定了方向与意义,不再向外喧哗,却也因此与各自生命的根基结合得更深更紧。瞿颂轻轻应了一声,算是为这个话题画上了句号。工作的话题彻底结束,但商承琢显然没有立刻起身离开、不过多打扰人清净的自觉。
他依旧坐在那里,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房间内和瞿颂身上游移。瞿颂也懒得再出言提醒或驱赶。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顺手拿过旁边一本酒店提供的杂志,懒懒地翻看起来。商承琢愿意待着就待着吧,只要他保持安静,两人像这样互不干扰地共处一室,倒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商承琢的目光,最先明显地在瞿颂垂在杂志页面上,右手无名指的那枚素圈戒指上停留了很长时间。
瞿颂能感受到那视线如有实质,但她眼皮都没抬一下,专注地看着杂志上的图片和文字。
很意外地,商承琢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发作,或是表现出任何明显的不悦与冷嘲,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然后移开了视线。他换了个姿势,将原本规整交叠的双腿放开,一只脚的脚踝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整个人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里。这个姿势带着点慵懒和不羁,一般人做起来难免显得有些流气,但商承琢天生一副挺拔骨架和倨傲气质,这样坐着却很唬人,透出一种矜贵从容,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随意,却依旧掌控一切。
瞿颂翻过一页杂志,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这副样子,商承琢很少有这种不规矩的坐姿,于是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才将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书页上。这样的安静持续了一段时间,商承琢的目光再次游移,这次落在了瞿颂的脖颈上。
瞿颂今天穿的衣服领口不高,露出一截锁骨和一条细细的银链,链子上坠着一个造型有些抽象的小巧吊坠。
看着看着,商承琢开始拧眉,似乎对那个吊坠的款式越看越不满意。他索性站起身,迈步走到沙发前,垂着眼,居高临下地仔细打量那条链子。瞿颂的余光瞥见他的动作。
商承琢身上那条剪裁合体的西裤,顺着他笔直修长的小腿线条,流畅地垂坠下去,面料随着他的动作产生细微而优雅的褶皱,勾勒出腿部利落的轮廓。他站定的姿势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沉稳,仿佛这片空间理所当然地由他主导。
瞿颂的目光正要下意识地顺着裤线往上,评估这人身姿里那份引人注目的挺拔,却突然看见商承琢毫无预兆地单膝跪上了她身侧的沙发垫。沙发因为他骤然施加的重量而微微下陷,下一秒,商承琢一只手撑在了瞿颂脑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姿态。瞿颂“啧”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向后仰了仰头,拉开一点距离,有些不满地轻斥:“你能不能预警一下?别突然靠这么近。”商承琢闻言,反唇相讥,旧事重提:“你扇我耳光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