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一眼。殷甯哑然。
她低头看了眼被汗水浸湿的运动服,有些心虚。自知忘记这茬事是理亏,她从门旁退开让向导进来。进门只一眼,洛维彻底惊呆了。
室内还和刚入住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添置任何一件摆件设施。摆柜里空荡荡,像是副空虚的骷髅骨架;阳台上唯一的变化拉了根结实的蛛丝,连晾衣架都省了,衣服黑压压一排全部乌鸦似的挂在那上面;他在卧室门口匆匆一瞥一一没有被子、毯子、枕头,只有张空空如也的硬板床。简直不像是有人生活的痕迹一样。
当初在流浪区看到她简陋的临时住所时,洛维还只以为那是受限于条件、物资和空间都过于匮乏;但现在来到基地后仍是这副样子,他便立刻反应过来一一哨兵对这里没有归属感。
她知道自己迟早会有离开的那一天,所以没想过要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些,没想到要添置家具、装饰室内。
“怎么了?"殷甯见他发愣,问道。
“没什么。"洛维摇摇头,努力把杂念压下去,“我给你带了点你应该会用到的东西。”
殷甯打开袋子,看到了里面一应俱全的药品。止血的、促进生长愈合的,还有好几卷绷带。
她愣了下。
“这些你应该会经常用的一一我的意思不是希望你总是负伤,但是你总得多备点,毕竞你不能再靠蛛网止血了…”
“谢谢。“殷甯真心心感谢着把它们收下,“得麻烦你等我下了,我很快洗完。说罢便拿了衣服往浴室走。
洛维就坐在过于空旷的客厅里等她。那扇紧闭的门后水声不断,像是在下一场不停歇的雨,把他浇得浑身湿透。
洛维内心极度复杂。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恐怕很难留住她。她不受感情的束缚、无欲无求,没有什么能让她于某处停留。
她没有心。
但是偏偏又因为过于迟钝,她总是毫无察觉地做着些越界的事情;进退自如、游刃有余;喜怒无常、没有章法,惹得他不由自主反复揣摩每个举动每句话的意义。
真是徒给人留那么多的希望。
洛维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脾气的善人。有人打他一巴掌,他会笑着还回去;有人给他开空头支票,他也会应着亲手去取自己应得的那份。而现在,眼前就有个人连续给了他十几个巴掌和数张空头支票,但他还是一尝到甜头就死性不改。
洛维绝非会轻易放弃的性子,自小到大他想得到的都会设法去拿到手;他很聪明,也极有天赋,每次都能如愿以偿,无论是同龄人的敬畏或是哨兵们的青睐。
头一次遇到这样极富挑战力的目标,他的胜负欲早已被激起万丈波澜;他就好像是失去理智的赌徒一样忍不住持续下注,尽管知道最后可能会输个精光。还能怎么办啊……
换个突破口继续呗一一
洛维算是认命了。
既然情感上少女无懈可击,那么他这段时间就得收敛着点些了。所幸他们目标仍然相同,这意味着他仍有理由可以和她长时间相处。他有的是耐心,可以一直充当一个默默陪伴的角色;等到对方彻底习惯了自己的存在后再收网。
当洛维还在绞尽脑汁制定计划时,他的诱捕对象已经走到了面前。“你吃早饭了吗?"洛维抬头看她。
殷甯摇了摇头。
“那么一一”洛维绽开笑容,“我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