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疑点
蚂蚁们的大颚齐刷刷朝她咬来,殷甯下意识想要避开。但她脱力了，身体不听使唤。
她许久没被逼着和精神体融合战斗了，此番不由得生疏；加上逃出白塔后自己接受精神疏导的次数寥寥无几,远非巅峰状态。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已经让她透支了精神力，现在她连动动手指都困难。慢半拍的时间,异种已然近在咫尺。
然而下一刻,她整个身体一轻,地面正在视野里远离和缩小一一她被带动着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地面上那些异种全都如遭重击，失去平衡瘫倒在蛛网之中。这种隔空发出的极快攻击，除了精神力以外，再无其他。蛛网承受不住负荷，在极大的拉力里被撕扯下去，折叠着把那些敌人裹成了卷饼。
与此同时殷甯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地方不太对劲。视野恢复清明，首先看到的是高频扑闪的蓝色蝶翼，然后是已经离开一段距离的地面；她正被向导扛在肩上飞跃那排楼房。心里罕见地泛起波澜，殷甯未曾料到洛维会预判到她的状态,恰逢其时地出现并进行援助。
“你怎么在这儿？"她下意识问。
“总不能是因为看到了蛛网想自己粘上去吧。”洛维幽幽地说。殷甯注意到向导此刻气息也微喘，肩膀剧烈起伏；意识到自己金属外骨骼的形态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负重。
但是他始终没有提这茬，只是奋力地朝目标车辆处飞去。大概他也知道，眼下必须得依赖她那些"三头六臂”一样的节支来防备高空中的偷袭。
空中的飞行的异种早已被先前那股恐怖的威压吓得没影了，俩人顺利抵达了越野车顶，从天窗接连落到后座。危机短暂解除，殷甯这才放下心解除了和精神体的融合。
“你终于收了那些可怕的外骨骼。“洛维小声抱怨，“你知道刚刚在天上时它们都在对我做些什么吗？”
殷甯回想了一下，当时她被扛在向导肩上，背后的节支张开又下垂，大概率是在不停剐蹭别人的翅膀……
“我现在感觉，翅膀上的光面已经被你刮花了。“洛维一边哭丧着脸一边干正事，抓紧时间做简单的精神疏导。
柔和的精神力包裹了她，殷甯缩在后座角落，浑身冷汗。先前在废弃工厂那次的战斗都差点导致了她的失控，更别提这次精神力全开带来的副作用了。
也亏得洛维及时赶到把她从失控边缘拉了回来，否则接下来必然就是暴走无疑了。
事实上，殷甯并未在和精神体融合的状态下真正意义上失控过。最开始时她是个优秀的兵器，所有信息于她而言都只是意义单纯的“信息”，不会造成情绪反应从而信息过载；
再后来，她辗转多个流浪区小心翼翼地生活着，谨慎地使用大剂量人工向导素控制自己，避免和精神体融合，每次都止于失控临界。因此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融合状态下失控会发生什么。“好浓的向导素味道。"副驾驶上路文远抽了抽鼻子，“你们S级怎么开那么高浓度。”
“保险点为了避免供不应求。"洛维含糊回答。“怪熏人的。"路文远又小声抱怨了一句，也不说啥了。但殷甯知道向导是上次在自己家里看到了那些人工向导素包装，知道自己已经严重耐受了，所以才特意提高剂量。此刻他仍在遵守约定帮自己保守着那些秘密。
向导似乎，并不单单是一个喜欢阳奉阴违、天使外表但芯子漆黑的恶人。殷甯暂时抵消了部分对他的坏印象。
因此当他伸手把她从角落里拉过去，让她靠在肩上时，殷甯罕见地没有拒绝和抵抗。
洛维看着她接受自己的好意，心里暗喜。
但当他低下头在昏暗里看到她失去外骨骼覆盖后遍体鳞伤的身体和已经被血浸湿的座椅后，心里又不由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先前，他清楚地知道那是同情。
但是现在，他觉得，或许应该是“心疼”。他没有再顾得上什么洁癖，伸过手把浑身是血的少女一整个揽住，轻拍她的手臂安抚着。
强大得能够瞬间毁灭数个街区的哨兵此刻就埋在他肩上，浑身伤痕、脆弱，像是寒意刺骨又透明易碎的冰。轻微的呼吸动静都能顺着他身体传递过来，洛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揪了一下。
他低头时恰好看到她颈间那条蓝色吊坠，占了血，愈发妖异；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怎么会在她这儿？
他本想顺带发出疑问，但殷甯已经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昏昏沉沉的，他只得作罢。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抚摸着她沾满鲜血的、凝结成一绺一绺的头发；见她没有反对，愈发大胆了起来，一下一下分划着。路文远本想问俩人几个问题，但在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的景象后，欲言又止数次终是没好意思打扰，最后决定等回到基地后再说。全身骨骼都在持续疼痛，但是那股向导素的芳香却让殷甯精神上为之一振。香气源头近在咫尺，嗅觉正被连续不断高强度刺激着。大蜘蛛在精神图景里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在网上对她织：【真香！真香！是不是以后你每次失控，都能闻到这么香的味道！】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为了一点向导素居然想要出卖她。殷甯一边想着，一边不自主在向导的肩头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