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丫环引到一片寂静竹林里,确认周围无人偷听,她才开口,“可以说了。”
春雨道:“其实,得知婚约的消息后,小姐的心情一直不好,她不想嫁给那位王家公子,她一心想着,去云剑宗学剑。”
“你家小姐想当剑修?”
“是的,小姐最崇拜云剑宗的剑侠,以她为榜样,梦想就是成为剑侠那样的人物。”
听到剑侠名号,殊闻眼神轻动。
“小姐提出要取消婚约,可是大少爷责备她,说她吃喝都靠陈家,在陈家享受大小姐待遇,那为了陈家嫁人也是应该的,还说……还说这是小姐唯一的用处了。”
浮玉冷笑一声,都能想到陈远说这些话时的语气。
“小姐时常被大少爷责备,说她是废人,每次大少爷来,都要将小姐数落哭才走。”
“你们家老爷不管?”
“家中诸事,都是大少爷说了算,而且老爷对小姐……向来都是不闻不问,有些话她只能跟我这个奴婢说,但我也帮不了小姐什么。”
她接着说,“被大少爷骂过的那天晚上,小姐下定决心,要偷溜出家,去云剑宗投奔那位剑侠,就在临走前一天,小姐突然病了。奴婢觉得,小姐这病来的很蹊跷。”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能看出来,您是真心想治小姐的病……”
整个陈府,真正盼着小姐好的,可能只有她这个丫环。看到明浮玉为了小姐和大少爷针锋相对,还给府上的下人看病,春雨鼓起勇气选择相信她。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可疑之处吗?”
“半个月前,马厩的马夫突然疯了,还有,原本小姐身边有两人服侍,那马夫疯了没多久,她也疯了。”
“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大少爷还说此事不许声张。”
府上有人突发癫狂……倒是跟陈老爷说的话对上了,可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还有——”
“那天我帮小姐取东西,见大少爷跟人说话,神神秘秘的。”她仔细回忆,“那人穿着一身红袍,很快就消失了。”
红袍?
血煞门的人?
陈家暗中跟魔门有往来,还是巧合?
“大夫,您能救我家小姐吗?”春雨道,“我真的很希望,小姐能有机会去云剑宗,做她想做事,成为仙人。”
“我会尽力而为。”
春雨冲她深施一礼,沿着竹林小道走了。
殊闻从旁边一棵竹树后走出来,明浮玉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想法?”
“与我无关。”
“如果我非要你说呢?”
尽管不想说,他还是不得不开口,“陈家父子有问题。”
“哦?”她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站在他们那边。”
“我从不和蠢货一边。”他道,“陈远是井底之蛙,我见过许多女修,修为都远胜男子,倒是他,在凡人之中也算根骨奇差的。”
这话叫明浮玉身心舒畅,忍不住问,“那我呢,你怎么看?”
“你心计险恶,在陈府收买人心,必有所图。”
殊闻说完,唇线不由绷直了,不过是心神稍稍放松,心中所想就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这傀儡印真叫人防不胜防。
“没错,我真正酝酿一个恶毒的计划,打算把陈府所有人都害死,你等着看吧!”
说完,她大步走出了竹林。
殊闻有些惊讶,她这个反应,倒像是生气了……
生气?
这个词用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邪魔身上,真是违和。
但这几个月来,有些时候,她又确实让人觉得陌生。
在陈家忙碌了一整天,离开陈府时,晚霞漫天,跟等在外面的柳扶风和宝儿汇合后,找了个馄饨摊吃东西。
这摊位老板娘的手艺一流,香飘十里。
皮薄馅足的馄饨煮熟捞起,盛进精心熬煮的骨头汤里,撒上香葱、胡椒粉,一口下去汁鲜肉香,搭配荠菜清爽解腻,一口一个停不下来。
吃了满满一大碗,一整天的疲惫都被洗刷一空,果然美食治愈人心。
可惜有人不懂得享受。
看一眼跟木桩子似的杵在角落的殊闻,她轻啧一声。
虽然知道他修为很高,但不用吃饭还是很神奇,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偷偷进行光合作用。
“姐,擦擦。”
宝儿吃完了馄饨,高高举起小手,一碗馄饨吃下来,她的脸花了,手也弄得脏兮兮,一声“姐”,喊出了妈的气势。
浮玉任劳任怨给她擦干净,有时真有种自己在辛苦带娃的错觉。
此时明月高升,一轮圆月挂在天际,照亮了摊位旁的青石板路,正要回去,宝儿拉着她,小声问,“姐姐,你要那个吗?”
“哪个?”她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宝儿将袖子卷起来,露出细瘦的小胳膊,仔细一看,手臂内侧还有许多伤痕,像是陈旧的割伤。
“这是?”她的语气严肃起来。
“姐姐说,喝了我的血就能活久一点。”宝儿小小声说,“现在宝儿养好了,可以喝啦。”
之前她实在是太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