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不要说。”“是么?"裴灵渊面色冷下来,听到平安扑通跪在地上,眉间反而深深蹙起,呼吸急促几分,“我竟不知,你几时开始,便只听东阳郡主的话。”平安咬牙道:“请主子责罚。”
却绝口不说缘由。
裴灵渊的神情温和平静,仍是往日的储君风度,看不出丝毫端倪。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罗棠棣为平安求情道:“反正我都进来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不一样?灵渊阿兄,难道你娶完了妻,还要将人退回去不成?”反正天底下是没有这样的道理。
裴灵渊淡声:“未尝不可。”
“?”
罗棠棣不敢置信地盯着他,道:“灵渊阿兄,你要她们都笑话我吗!”她可是罗棠棣,京都最负盛名的东阳郡主……若是让人知道,她新婚之夜,便被夫婿打包退了出去,那还得了?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这还不如杀了她。
“还是不要这样吧。"罗棠棣试图撒娇,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安也在的缘故,她头一次脸颊有些发烫,悄悄和他说,“这多不好意思啊。”裴灵渊声音亦低了些,温柔若春风,十分和气地安慰她。“不都知道你娇纵任性,想必习以为常。”用的是她刚刚狡辩的话,饶是罗棠棣不甚聪明,也终于听出了那么一点别样的意味。
她老实地闭上了嘴。
只能委委屈屈看裴灵渊。
原本就寂静的长秋苑中,便越发寂静。
灯光摇曳中,裴灵渊原本有几分人气的面容,便又冷清了起来。他将跪在地上的平安唤了起来,只略作思忖,便问道:“今夜除了你,还有几人见过东阳县主面貌?”
平安如实回答。
又将几人的身份、官职、素日大致的为人与关系网,尤其是负责此事管事刘迟,一一与裴灵渊说清楚。尤其是刘迟素日为人,更是细细说来。裴灵渊便道:“此事既是圣旨,又有郭贵妃从中担保,绝不可出意外。刘迟察觉不对,必然会来长秋苑试探,趁着其余人尚未察觉,将此事平下来。”罗棠棣听了这话,一颗心提起来。
她紧紧盯着裴灵渊。
但裴灵渊下一句话,就让她的心沉入谷底,他吩咐平安道:“你今夜熬一夜,候着刘迟。”
平安自然答应。
罗棠棣焦急地出声:“灵渊阿……
“按脚程,你与李女郎交换约在戌时,城西通往城外,十里外即有驿站。”裴灵渊眉间微微蹙起,随即便抚平波澜,冷声,“抵达驿站,随行之人便能瞧出端倪。”
罗棠棣蔫巴巴地垂下脑袋。
这个计划,她想了很久。
自己的脑子不够用,还在去找李浓的时候,让李嵇帮她一起计划了许多。可在裴灵渊眼里,原来处处都是漏洞。
他既早就设法拒绝婚事,肯定会觉得她很笨,多此一举,还给他惹下这么多麻烦。
她绝望地想,估计裴灵渊马上就要把她赶出去了。罗棠棣看着身上的嫁衣,觉得窘迫。
她吸吸鼻子,小声说:“对不起。”
“此事你并无错处。”
罗棠棣愣了一下。
她抬起眼睛看裴灵渊,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冷漠或者厌恶。可裴灵渊从来没对谁冷漠过。
唯独对她这样过。
眼泪像是豆子一样往下掉,罗棠棣想要屏住呼吸,忍住不听话的泪水,可越是如此越是鼻尖酸得厉害。
“帕子给你了。"裴灵渊道。
罗棠棣还没反应过来,青年已然试探着,抬手轻触她的脸颊,以指尖揩去她簌簌不绝的泪水。
冰冷的触感令她醒神了片刻。
裴灵渊靠得太近了。
微薄的灯光下,青年面如素白冷玉,乌黑眼睫投下浓浓阴影,慈悲温润的眉眼仿佛画成,好似近在咫尺的神祇。
罗棠棣不觉屏住了呼吸。
她的心脏不由跳得很快,周身发僵,像是怕惊扰了眼前的人,又像是怕自己察觉到什么从未细想的东西。
青年仿佛浑然不觉。
他神情专注而静谧,细细揩去她颊边泪水。问她:“怕什么?”
罗棠棣下意识想反驳,她才不会害怕。
她可是陛下亲封的东阳县主,又有太后撑腰,她什么都不用怕。但她确实有些紧张。
罗棠棣不想承认。
“没有。“她将泪水憋回去,没忍住往他身边蹭了蹭,然后厚颜无耻地说,“你知道的,太后娘娘惯来宠着我,从不会指责我娇纵任性。”裴灵渊胳膊微僵。
他无奈收回了手,唇畔却泛起弧度,反问道:“所以怪我?”罗棠棣虚张声势:“不然呢?”
“那怪我罢。“裴灵渊倒也没有与她争辩,青年想了一想,又说,“戌时后城门已闭,纵然要调转会来,也是明早寅时开城门以后。”罗棠棣有点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哼哼一声。
反正他都要把她赶出去了,就怪他。
或许是听出她的不高兴,裴灵渊的语调不觉温柔:“所以今夜,先不必紧张。”
这话……
罗棠棣骤然看向他。
所以是说,他今晚不打算把她赶出去对吧?裴灵渊等了片刻,都没等到罗棠棣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