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仙宗暂居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大家还以为近水楼台,可能会有些好事发生,说不定什么时候两个人就要在一起了。
结果事确实发生了。
但对象竞然不是姜栖影?
虽然江照月和傅兰亭并没有当众做出什么暖昧举动,可是掌教的态度,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不对。
江照月不是云渺仙宗掌教的弟子吗?云渺仙宗那位,不是和自家掌教是好友吗?这辈分也不对啊。
混乱的关系,一瞬间让许多长老头晕脑胀。还是三长老先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他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这次极月仙宗……
开始议事之后,寂静的氛围才逐渐被议论声打破。傅兰亭并不参与他们的讨论,只静静垂眸,独坐高台。高台之下,姜栖影也没有开口参与议事,只是立在人群里,看高台之上的男人,袖子下的指尖早已陷入肉里。
他很清楚。
为什么江照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故意展示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他在做给他看。
他的师尊,只是为了告诉他,从今往后,他和江照月之间不再是见不得人的、要极力隐瞒的事,而是要堂堂正正昭告天下、他们之间不止是长辈和晚辈。可凭什么呢?
如果他一开始就说明,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他对好友的弟子产生了绮念,他虽然会难过,会诧异,却不会憎恨,可为什么偏偏要在他认清自己的心时,这样残忍地横刀夺爱。
姜栖影不否认他对自己的关爱,所以他没法那样彻底恨自己的师尊,可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满心的怨恨、不甘、嫉妒,几乎要从心里满溢出来。他明明知道。
他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直到身边有人惊呼:“姜师弟,你在流血!”血顺着他的掌心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议事大殿陡然一静。
无数目光投来,皆是隐晦、打量、甚至怜悯的目光。但这是启灵仙宗。
是傅兰亭庇佑下的土地。
坐在王座旁边磕灵果的江照月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灵果,迈下台阶。但只走了一步,她的手被拉住。
回头,身后是傅兰亭带些黯淡的目光,他没有说话,眼眸却说尽了一切。江照月顿了一瞬,轻声道:“姜师兄受伤了。”“小伤而已。”
傅兰亭低垂下眸光,语气也带些低落。
“我前天战连月清也受伤了。”
但是她却没有问过。
江照月张了张嘴,想说你脸侧那道已经连痂都不见了的伤痕也叫伤?但她到底不是不解风情的愣头青。
因此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她道:“师叔,这种小醋你也吃?”
傅兰亭没有改变神色,十分认真:“除了这件事,我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姜栖影,我对他仁至义尽,我不欠他。”
师尊于弟子,的确是恩授予对方。
他给他地位,教他修炼,给他资源,教导对方长大,真心实意对他,他从来不欠姜栖影什么。
就算在江照月这件事上,有几分理亏,傅兰亭也并不觉得自己就要让着他。所以他拉住江照月的手,不是那种强硬的力道,而是让自己在胜利的天平里倾斜,他确实是故意的。
江照月带些无奈看了他几眼,又回过头看站在殿中的姜栖影。青年定定看着她,血从他袖摆里滴落,染红了素色的衣衫,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像隔绝了整个世界的喧哗,只是眼眶已然红了。江照月许多次想要看他哭起来是什么模样。如今看到了,果然是我见犹怜。
她犹豫了一息,挣开傅兰亭的手,快步走向殿中的姜栖影。系统听到了她真诚的忏悔:“对不起师叔,师兄哭起来实在太好看了。好,不愧是它的宿主。
江照月走到姜栖影面前,捧起他的手看了眼,果然看到了深可见骨的掐痕,她叹了口气。
“师兄,别伤害自己。”
姜栖影定定看着她为自己上药,眼眶里那颗泪终于顺着眼尾滑落,像一颗晶莹的星星。
他发出声音,只是喉间干涸,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以为,师妹不要我了。”
旁边熟悉他性子的师兄瞬间露出见了鬼的表情。不过面前两人显然都不在乎。
姜栖影如何想无从得知,江照月是的确无所谓,用她之前的话来说就是肯为我用心就好。
其他重要吗?显然不重要。
带着几分心疼给他上药,看着他掌心的伤口结痂,她微微抿起唇,有几分严肃道:“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好。”
姜栖影定定看她,仿佛她说什么,他都会说好。说罢,他又垂下眼眸,露出长长的眼睫和一段雪白的脖颈,显得更加脆弱了。
江照月就喜欢他这一套。
哪怕在她上药的间隙,姜栖影目光往上,对上了高台之上男人冰冷的眸光。刚刚还在议事的大殿又变得毫无声息。
傅兰亭脸色很冷,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连带着靠近他的几位长老都感觉半边身子被冻僵了。
师徒两在冰冷中对视了几息,直到江照月上完了药,姜栖影很快收回目光,又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