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最好,但这回没人监督,桑芙就放任自己磨蹭了会儿,假装不知情地一次次忽略桌面的电子时钟,直到过了四十分钟,她才起身,下了楼。
进了厨房,率先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药壶,而是庄墨闻的背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桑芙这时便也看清了,男人手里的还在冒着热气的、褐色的中药。
他仿佛知道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什么也没说,庄墨闻伸手,将倒好的药递给她。
“不烫了。”
“谢谢,我可以自己来。"桑芙接过,陶瓷将热传递到她皮肤上,如他所说,药的温度刚刚好。
庄墨闻回答:“我也是恰好看到了,顺手而已。”喝了这么多天,桑芙还是怕苦,但是演技已经愈发炉火纯青了,她凝视着那碗药两秒,正要一鼓作气喝下去,就听站在她面前的庄墨闻又开口:“我加了两块冰糖,应该会好些。”
她一愣,随后捧着碗仰头,无声地喝掉了。其实还是苦味居多,只有丝丝甜意。
但桑芙却莫名觉得,好像真的没有以前那么难喝了。庄墨闻说:“以后都让赵阿姨加点糖。”
桑芙“嗯"了一声,庄墨闻没说,她没有问庄墨闻为什么突然这样做,不过也依稀能猜到,应该是容清秋透露的。
庄墨闻留在厨房,清洗初一用完的餐具,几只碗,她想帮忙也帮不上,反而手里的那只也被他接了过去。
桑芙就退了出去,她本要上楼,初一却叼着玩具从远处跑过来,精准地在桑芙面前停下,一副想她陪玩的模样。
自从桑芙接纳初一了之后,初一终于可以在这栋房子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估计是桑芙之前给它偷开了个罐头的原因,它还尤其钟爱跟着桑芙走,桑芙只要不回卧室,初一基本都要热情地挨在她旁边。“初一,你想让我陪你玩吗?"桑芙声音放得很轻柔。她蹲下来,捏住玩具的另一端,陪它玩拔河游戏。玩过两轮,桑芙腿有些发酸,她干脆站起来,把玩具丢出去,初一兴奋地跑远了去叼。
厨房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庄墨闻走过来,他的脚步声一向很轻很稳,初一又闹腾,桑芙一时没发现,还是初一跑回来时冲着庄墨闻摇尾巴,桑芙才注意到他。
庄墨闻弯身,接过它嘴里的玩具,而后扔到了更远的地方。桑芙又转过头,看着初一灵活远去的身影,越远越像一团白色的毛绒球。“它虽然胖,但跑得还挺快的。”
“以前跑两步就喘得不行,现在都习惯了。”桑芙笑了笑:“嗯,看出来了。”
光是她搬过来的这两个月,就肉眼可见瘦了一圈。几句话间,初一又飞也似的回来了,估计觉得庄墨闻扔得太远累挺,这次又巴巴地找桑芙扔。
玩具飞跃空中,呈现一条完美地抛物线,带走了高兴的初一。桑芙眼睛微弯,轻轻笑了一下。
她这次不慎丢在了一个角落,初一身子太大挤不进去,反而叼得很费力,桑芙想着要不要过去帮一把,忽而,耳畔响起庄墨闻的声音:“桑芙。”“嗯?"她应完了,才回头。
他先前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她扭头的时候,他方抬起眼睫,对上她的眸子。
下一秒,庄墨闻别开视线,嗓音沉沉:…没什么。”只是她平时都是披头发居多,天气一冷,她偶尔外出还会戴薄围巾,脖子的地方总之遮得严严实实。
唯有今天下楼,她是扎着头发的,编着精致的侧麻花辫,穿着舒适的家居服,颈侧的位置便露了出来。
也是今天,庄墨闻不知在哪一刻时忽然注意到,她脖颈右侧靠近耳垂的位置,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红痣。
像是坠落在雪地中的一粒凝固的血珠。
庄墨闻望向窗外,外面风景不错,他却什么也没看进去。还没由来地感到一股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