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就不行了,需得下了车子休息一会儿。颜红旗只能随着他,也休息。
休息了五分钟,这位何同志抽了根烟,才又继续出发。那会儿,颜红旗就知道,恐怕一时半会到不了了,她曾经不止一次来过这边,知道这边的地貌,这么点个小坡就要歇歇,后面可还有无数的大坡小坡呢。果然,这一路走走停停,遇见上坡,何同志骑不动,只能推着走,遇见下坡,他害怕,一害怕就手忙脚乱,分不清前后闸,有一次慌乱之下刹了前闸,要不是被颜红旗及时拉了一把,他整个人就要折出去了。这么走走停停,两人两个小时后才终于到达燕水镇的范围内。这下基本上都是平地了,两边都是庄稼,何同志才有了安全感,但又累又热,再加上几番惊吓,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也没法骑快,颜红旗就陪着他,慢悠悠地骑。何同志这一路,不知道说了多少抱歉的话,颜红旗能咋,又不能丢下他自己走,只能说没事呗,还得安慰他,一路照顾着,把她这个急脾气硬生生磨成了慢性子。
“何同志,你不经常送同志们下乡赴任吧?”何同志也有些急了,刚刚骑得快了些,这会儿停下来,倚在一棵杨树上不住地干呕,稍好点之后,又和颜红旗道歉。“可不,我这些年没下来了,这是,是领导亲自交代,让我送你下来。我原来在七彩山公社待过十来年,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何同志从颜红旗手中接过几颗酸枣放在嘴里,缓解着胃里的不适。颜红旗嫌弃着,无奈着,这会儿都开始同情何同志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何同志将枣核吐掉,看见一边的水洼之处有几颗长得茂盛的紫薄荷,走过去摘了几片叶子含在嘴巴里,说:“走吧,咱们接着赶路吧。”颜红旗瞧着他一点都没有血色了的嘴巴,像卫生纸一般皱皱巴巴的脸,说:“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
这人还不到四十岁,正是身强力壮、精力最旺盛的年纪,也不知道身体素质咋差成这样。要不是车子前面、后座都驮着行李,颜红旗真想带着他走算了。道路两边,有玉米地已经开始收割了,但仍有背阴处的玉米杆还是绿的,忙忙碌碌的生产队员在太阳底下辛苦劳作着,偶尔抬眼,往路边看上一眼。瞧着两人坐在路边不动了,就有社员警惕起来,唯恐两人是来偷粮食的。就有身高力壮的小伙子结伴走过来,走得近了,才觉这两人应该不是坏人,穿着打扮上不错,长相也体面,一个是女的,一个看着弱了吧唧,还一人一辆自行车不过,来都来了,便问:“你们干什么的?瞧着脸生,坐在这儿干什么?”颜红旗好声好气地回答,“我们是去镇上工作的干部,走得累了,在这休息一会儿。”
其中一个年轻人瞧着何同志那样子,好心地说:“我们那边有水,要不要喝点去?”
何同志吃了酸枣、嚼了薄荷,但也只能缓解口中的干渴,这会儿听说有水喝,嗓子就快要冒烟了,对水的渴望到了极点。嘴巴不停张张合合干咽着。
颜红旗:“行,麻烦你们了。”
她将双腿都软了,有些站不起来的何同志扶起来,跟着社员们往过走。宽敞玉米地上,被割倒了的棒秸上,很多妇女、小孩坐在上面掰着棒子,旁边的空地上,放着几个暖壶,暖壶旁边放着几只瓷碗。“你们喝水自己倒。”一名社员很热情地招呼着,又问:“你们去镇上干什么工作啊?”
四周围的几名妇女、小孩手上的动作不停,都好奇地扭过身来看着两人。颜红旗帮何同志倒了一碗水,自己也倒了一点喝着。“我去镇上派出所工作。”
“派出所啊,还有这个单位呢?负责什么的?”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太太熟练地将外皮枯白的玉米棒子从棒秸上掰下来,几下将外面的枯叶掰开,露出黄橙橙的玉米棒后,再将枯叶连同多余的杆子一块掰下去,随后扔到地上,等会就会有十来岁的孩子负责将这些棒子捡起来,装到麻袋里。这项工作看似简单,但也需要一定的技巧,否则,棒子杆很难掰下来,尤其是在这会儿水分还很大的情况下。
这位老太太一看就是熟手了,双手粗糙,长了老茧,十几秒钟一个,十分麻利。
旁边一位二十多岁,小腹微微突出的女同志抢着回答:“奶,派出所是啥你都不知道啊,就是公安,管抓坏人的。”那老太太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颜红旗:“闺女,你是公安啊?”“是啊,我是公安。"颜红旗笑着点点头。心想着不能白喝了人家的水,那几个暖壶,也是大老远的从村子里运过来的。瞧着何同志颓然地坐在棒秸秆上,恨不能躺下来睡一觉的样子,且得歇一会儿呢,便也帮着这老太太掰棒子。“那,死了人的事儿你们管不管啊?"老太太瞧着左右无人,小声问着。那位怀孕的女同志嗔怪地喊了一声:“奶”,又忙朝着颜红旗笑,说:“公安同志你别放在心上,我奶瞎说的。”
颜红旗将掰下来的棒子扔到玉米堆里,严肃着脸朝着老太太说:“管,肯定管,人命关天,必须管,您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老太太被孙媳妇一提醒,表情就有些讪讪的,说:“不是我们家的事儿,是我们大队一户人家。人家家里人都没说啥,我说不合适。”颜红旗朝着老太太笑了下,说:“那您别把我当公安,咱们随便说说闲话,我就当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