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头。
“明天我会去退了。”
他没说话。
赵宥慈见他这样,忽然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她就是心疼他,又气又急,饭都不吃,药也不吃,还光买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但她刚刚还在气头上,不知为什么,竞然生出了一丝别扭的自尊,也做不到阮下声安慰他。
她把路上买的颗粒冲兑好,递给他,语气僵硬:“快喝吧,还疼吗?”
他没看她,接过药,一口气饮尽。接着,低声吐出几个字:“还行。”
他神色落寞,一个人孤零零窝在沙发上,双手把她丢掉的盒子捡起来,爱惜地抚摸着。
赵宥慈挨着他坐下,问:
“你……不在酒吧工作了?”
他顿了顿,大概知道瞒不住了:
“嗯。”
“那你现在在哪里呢?”
他没说话。
赵宥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扯着他的手腕,问:“你换了什么?这个伤,就是这么来的是吗?”他还是没说话,眼睛里全是自责。
赵宥慈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抽噎着说:
“你为什么这样,我不要你这样,你怎么可以不吃饭,怎么可以不吃药,你哪里都不许去,我也可以赚钱,我怎么可以让你这样……他抬起头,看见她的眼泪,再也维持不住冷漠,一把搂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乖乖,没事的,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别着急别担心好不好……”她的哭声逐渐淹没在他一声声的安慰里,过了许久,她才平静下来,红着眼睛,固执地问他到底在干什么。
“我……找了两个学生教钢琴,比之前的轻松多了,真的,你别担心,这也是因祸得福。”
“真的?”
她有些不信,一边抽着鼻子,一边问:“那手是怎么弄的?”“手……“他低下头,吻了吻她小巧的鼻尖:“手不小心碰到的,别担心了,好不好?”
他不想说,赵宥慈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把头埋在他肩膀里,没说话,但他却能感受到,她的泪水湿哒哒的一片,黏在他身上。
赵宥慈只觉得愧疚。
明明最辛苦的是他,最委屈的是他,可她呢,却无端发了一通脾气。他不愿意说,她也不想强迫他,反正她自己会想办法。可他们不能就这样认输,他们一定可以战胜一切。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睡去。
在陈楚年匀长的呼吸声中,赵宥慈敲定着明天的计划。总不能只让他一个人承担。
第二天,陈楚年已经出门,赵宥慈装作依旧在家看网课,却趁他不注意跟了出去。
他确实没有骗她,他径直去了一户人家,大概是去做家教。她站了一会,从包里掏出他昨天送她的盒子,准备一会去退掉。她在家里找到了他买下的小票,导航去了那家店。价格确实比起他以前挥挥手花的钱不算特别贵,可也是他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她当然舍不得留下。临快到了店里,她忽然想起他昨天颤着声音问她:“你不打开看看吗?你会喜欢的。”
她喉头涩涩的,想了又想,还是拿出了那个盒子,包装的很精致,粉色缎面印花,很得女孩子的心意,掀开盖子,赫然是一颗粉色碎钻的戒指。她却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忽然,模模糊糊的记忆开始复苏,赵宥慈眼眶里的泪水涌出来。
是她会喜欢的,他这么确定,因为前段时间,她在从前一个朋友发的订婚照片上看到了,陈楚年凑过来看,刚好她随手放大了一下,他问她喜不喜欢,她随意点了点头,还特意嘱咐:
“你可千万别买!等…以后我们好起来再买!”她把盒子合上,忽然后知后觉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这么失落。她怎么能不愧疚呢,明明她最讨厌扫兴的人,小时候她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一个很喜欢但有些贵的文具盒,她永远记得张桐花一边拿着文具盒看来看去,一边心疼地说:
“这么贵呀?有这么好吗?”
她期待着看着她,战战兢兢和她介绍这个图案有多么流行,却换来张桐花轻轻把文具盒放下,叹息一句:
“你能开心就行,妈妈辛苦一些也值得。”她怎么也成了这样的人了。
赵宥慈一狠心心,把盒子揣进兜里,疯了一样往回跑。风刮在脸上,泪水风干,涩涩地疼痛。
她跑啊跑啊,终于跑到陈楚年工作的地方,还没歇下来,就看见陈楚年急匆匆地从楼里下来,他仿佛很着急,着急得连她站在他不远的地方都没看到。赵宥慈没有出声,悄悄跟了上去,走了大概五百米,到了小区的驿站,只见他窜进去,过了一会,换了工作服出来,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来了啊,东西放在那里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快步走到侧门边一堆又大又重的箱子旁边,弯下腰,扛起箱子,随着他微微直起背,箱子滑落下来,落到他背着的掌心里,她分明看见他猛地吸了一口冷气,接着,缓了几秒钟,他的背顶着中间,双腿颤抖着缓缓站起来。
他手上的伤口…
他穿着蓝色的工作服,仿佛换了一个人,灰扑扑地低着头,低到尘埃里,再也没有从前矜贵高傲的影子。
赵宥慈刚刚憋住的眼泪又一下子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