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叶弥伽从这短暂的茫然中回过神来,问森鸥外:“那个男人,对红叶来说很特别吗?”
森鸥外同那男人有过几面之缘,并且年纪相仿。
现在回想,他倒有几分诱拐小女孩的嫌疑。
他望了若叶弥伽一眼,道:“现在回想起来,尾崎看待他的眼光确实和旁人不同。”
“这样吗,她爱他?”
若叶弥伽怅然若失,“所以,她会一直恨父亲,也恨我。”
尾崎红叶是恨首领的,这仇恨大概率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森鸥外总要宽慰她几句。
“尾崎对工作尽心尽力,首领也很器重她。”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没有一句不是真话。
“她也记挂着和大小姐的情谊,只是嘴上倔强。”
“觉得碍事就清理掉,让人憎恶的就只管毁灭。”
若叶弥伽呐呐道:“‘迟疑会让刀锋变钝,败北,失去性命、尊严,一无所有’,父亲总是这样教导红叶。”
森鸥外安静地做着倾听者。
“她不喜欢这样,从前她也不见得喜爱父亲,可她就是这样被教导长大。红叶,红叶其实是很听话的。”
森鸥外心想,尾崎红叶也的确是这样在port mafia生存并且立足的。
若叶弥伽:“可现在,她怨恨父亲,父亲一直就在那儿,时刻看着,要听他的吩咐,她却没办法报复,她一定很生气。”
森鸥外不得不提醒她,“那位可是我们的首领,你的父亲。”
若叶弥伽转动着眼珠望向他,执拗冷肃。
“道理就是道理,是父亲把这样的道理灌进红叶心里,让她遵循此道,至今为止都这样活着。”
森鸥外打心眼里赞成她的说法。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意识到,port mafia正被业火灼烧,那火焰正是首领长年累月的暴行。
已经蔓延到整个横滨,让这座城市在痛苦中咯吱作响,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首领也曾是位英明果敢的领袖,带领port mafia披荆斩棘,混乱中杀出一条血路。
他统御port mafia几十载,虽然附着时间推移越发暴虐盲目,可威望依旧坚不可摧。
可正所谓,成就一些人的品质,恰恰会在某个时刻摧毁他们。
毫无疑问,在首领身上,这种可能性逐渐扩大成型。
就像他唯一的爱女所说的那样。
‘暴力的火焰能蛮不讲理摧毁一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最终摧毁他呢?’
“我觉得好些了。”
若叶弥伽木然着如此说,“森医生还打算听我说话吗?”
为什么不呢?
森鸥外:“我毕竟是医生,很乐意听你倾诉烦恼,可以做到的话,也乐意为你效劳解决它。”
若叶弥伽对他的殷勤没有什么反应,确认他还愿意听,就继续说起尾崎红叶的事。
“我想红叶还不至于恨我,她只是生我的气而已。”
森鸥外:“她为什么生你的气?”
“她觉得我太迟钝太消极了。”
若叶弥伽眼睫微动,那副模样呆滞迟钝,可看在森鸥外眼里,分明是种惶然和悲怆。
“父亲让我回来,回到他身边,是觉得自己身体越发不好,打算给我找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是这样说的,其他人也这样觉得。”
森鸥外心想,难道不是这样吗?
若叶弥伽是他唯一的爱女,孱弱貌美。
首领已经六十多了,身体也越发不好,给女儿挑个夫婿,顺便也给port mafia找个继承人,实在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
“父亲应该是这样打算的没错。”
若叶弥伽用很不确定的语气肯定了这个说法。
“不过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们都误会了,我的意愿在父亲看来恰恰是最不重要的。既然如此,我何必要勉强自己见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指望从他们中挑一个合眼的呢?”
森鸥外若有所思,诱导着问:“你认为首领不会顾及你的意愿,只会挑选他中意的人选吗?”
“他不挑选,他只会挑剔,”
若叶弥伽说:“不合他意的都会被他杀掉。怎样的人会不合他意呢,我想,大抵露出那种意图的家伙,都不会合他的心意。”
恍然气弱的几句话,字字句句都渗出森然的血腥味。
她如此肯定,森鸥外也毫不怀疑地相信她的判断。
“在这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死得像蝼蚁,或者阴沟里的蛆虫。”
她脸上带着种麻木,这时倒是意外地同她父亲有些相似起来。
“就算如此,我也厌烦看到那些血流到我的脚下,被以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