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可在文瑶眼里,却是一团团雾气从屋子里飘出来,然后融入文瑶的体内。
等最后一团雾气飘出来后,屋子里就传来太皇太后的呻吟声。苏麻喇急急忙忙地进了里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呻吟声很快便没有了。文瑶只当做没听见。
不过给炉子扇风时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她还以为真不怕疼呢。文瑶给太皇太后侍疾了三天,康熙就着急着要回京城去,这是早就说好了的,他到南苑来安顿好了太皇太后就回去,但那会儿他不知道太皇太后的病还这般严重呢。
如今要回去,心里头多少有些不放心。
“不若我留下来给太皇太后侍疾?"文瑶坐在玄烨身边,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
“不用。”
玄烨捏了捏她软绵绵的小手:“你又不是太医,留下来缓解不了皇玛嬷的疼痛。“他垂下眼睑,捏着文瑶的手开始一根一根地往外拔手指,拔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朕打算叫王佳氏和阿明阿氏留下来伺候。”文瑶等着他把十根手指拔完了,才继续说道:“她们不也不会医术?”“她们都是小选出身,本就是包衣奴才,惯会伺候人,你打小金尊玉贵的养着,哪里会做那些下人活计,还是莫要在旁边碍手碍脚了。”他说的坦然,显然内心真是这般想的,他的内心对包衣是轻视的。当然,这般想也对,盛京老宗亲们便是这般做的,文瑶虽只在盛京住了一个多月,却能感受到,盛京包衣和京城包衣的不同。盛京包衣那是真把自己当奴才,一心为了主子。哪里像京城的包衣,一个个蠢蠢欲动的想送女入宫,想算计主子的江山。文瑶想到康熙二十几个儿子,竟然只有老十胤誠敢娶蒙古女人,就这还是因为胤畿母族强盛的缘故,可盛京老王爷们的子嗣却敢频繁与蒙古联姻,蒙古与盛京是相辅相成的。
“勿使清帝东归”
这口号是在嘉庆帝之后才喊起来的,乾隆朝皇帝还去盛京巡幸呢,嘉庆后盛京就对朝廷生了怨,是因为盛京困苦么?不是,是因为皇帝无能。这份轻视不会害死人,但是会叫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吃一口鸡蛋要十两银子。关于包衣,文瑶已经提醒过两次了,可皇帝态度未改,那便只能换个策略了:“皇上说的是,包衣家族打小便是学着怎么伺候人,自然是比我这粗手笨脚来得好。”
文瑶的手还被捏着,干脆顺着力道靠过去:“说到包衣,我以前还问过冬蕊和春铃呢,问她们在家都怎么学规矩。”“哦?"玄烨抬眼,满是意外地看着她:“你倒是对什么都感兴趣。”“那时候御书房不还没建成嘛,我身子不好又不爱出门,在承乾宫里就她们俩伺候在身边,自然也就问的多了些。“说着,她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道:“我也是问过了才知道,包衣家女儿打小学的宫里的规矩,怎么伺候主子,怎么叫主子信重高兴,我看了心里头都怪不是滋味的。”她的脑袋轻轻歪进玄烨的怀里:“皇上也知道我以前跟着姑母都是学的什么,再一看那些包衣女儿,便想着,都是女子,只出身不同,这心思也就被养的不同了,奴才便是奴才,他们打小受的便是奴才教育,脑子里那根奴才的筋儿尤为粗壮,便是侍奉了皇上,也脱不了身上的奴才味儿。”所以包衣生下的子嗣该怎么教育,您老可得掂量掂量了。玄烨搂着她,虽是没想那么深,可这一番话也是在心底留下了痕迹,只是这会儿自己也未曾察觉罢了。
他点了点文瑶的鼻子:“你拿自己同奴才比,不讲究。”文瑶头一扭,就将脸塞进了玄烨的怀里。
帝妃二人又留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回了京城。太皇太后整个人已经疼迷糊了,压根没想起来将文瑶留下来侍疾,醒来后看见那两个鹌鹑一样的小庶妃,直接给气笑了。“格格,奴才瞧着皇上待纯妃虽有些真心,却并非那男女之情呢。"苏麻喇坐在小杌子上,手里拿着药油,正小心翼翼地给那双红肿的膝盖抹药,顺带着,将这几日的观察告知主子。
太皇太后手里盘着串儿,冷沉着张脸,瞧起来有些阴沉。“我自是看的出来。”
皇帝看向纯妃的眼睛里,从来都没有"情′这个字。她是看过帝王遇到挚爱时的模样的,皇太极看海兰珠的眼神,那是如同火焰一般炙热,哪怕海兰珠只是静静站立着,皇太极的眼底都是藏着′情′的,福临看董鄂氏的眼神就差了一些,有′欲′却无′情',但多了“愧',所以福临的爱是不纯粹的。
也正是这份不纯粹,叫她误判了形势。
她以为福临对董鄂氏并不似表现出来的那般重视,所以才敢肆意磋磨,可结局也叫她痛彻心扉。
所以:“没有男女之情又如何?他们之间有青梅竹马之情,有亲人相互扶持之情,还有对慈和的移情。"说到最后,太皇太后的语气都变得冰冷:“不过一个汉女。”
是的,在太皇太后眼里,佟图赖哪怕归旗进了汉军旗,佟氏一族依旧是汉人,佟妃依旧是卑贱的汉女。<5
所以她绝不容许佟氏与高贵的博尔济吉特氏贵女平起平坐,这也是当年为什么压着慈和太后的太后之位不放,只许宫人称呼慈和太后为′福晋'的原因。因为与佟氏平起平坐对于蒙古来说,是极大的侮辱。“格格,如今佟氏归附佟佳氏,慈和太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