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的格子。乌维言低声问:“怎么装赌客啊,我连筹码押在哪儿都不知道。”越清音也暗自发愁,然而捧着满兜子筹码,连挠脑袋都空不出手。“不慌,我们再逛逛。”
皇天不负有心人,充阔佬的良机凭空降临在二人面前。“还有谁要来,孙七爷我在此奉陪!”
只见前头有张长方木桌,四周的木边被赌徒们摸得油光铮亮,有个瘦削的中年汉子眦着豁口的牙,将双脚大咧咧地翘到桌上,吊儿郎当地掏着耳。越清音往前张望,桌上只有一左一右两个骰盅,简简单单,旁的什么格子都没有。
她大喜过望,拉来乌维言:“二哥,这个瞧着简单!”她的原意是看着好上手,可落在四面围观的赌徒耳里,却是初生牛犊的无知莽撞。
“简单?”
旁边有个双眼乌青的青年咬牙切齿:“这是斗羊,那孙七爷运气极好,想赢他可不简单。”
所谓斗羊,就是两赌徒各执三枚骰子对赌,输赢全仰仗于点数大小,全凭运气。
越清音不禁生出些好奇:“他运气很好么?”“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那青年手指了指孙七面前成摞的缠头筹码,语气酸得牙痒痒:“瞧见没,他今日赢的,足够在县城西边买一整间铺子了!”“一、一整间铺子?”
穷惯了的兄妹俩大惊失色,从未想到运气还能挣来银钱。乌维言心动了:“清音,你运气也不赖,上去试试。”孙七循声瞥来一眼,看见俩白净的胡人少年,不屑地偏头啐了声。“毛都没有长齐,不知天高地厚。”
“老子先把丑话撂在前头:输了是要给钱的,别到时候赖账、哭着喊娘跪地求饶,平白恶心人……
围观的赌徒们戏谑地大笑起来。
“不会的。”
兄妹俩老实巴交:“咱俩都没有娘。”
众人的笑声凝滞住。
边关战事多,在场人人都见过几场生离死别,听见这俩青葱的小鸡崽子说没有娘,轻易就勾起些陈年心伤,顿时都将或谴责或批评的视线投到了孙七身上孙七吊儿郎当的动作一僵,骂了句脏话:“都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杀的…越说越招人忿恨埋怨,他骂骂咧咧地将双脚收下桌,怒瞪俩鸡崽子:“废话连篇,到底上不上?”
“当然上。”
越清音欣然坐到桌前,筹码哗啦啦地如雨洒落,笑眯眯道:“来吧。”越清音确实有几分运气在身上。
三把连开大点,赢来的筹码已在面前垒起小山。乌维言起初还掰着手指细算,到后来只见那朱漆缠头如潮水般涌来,看得目不暇接,就只知道同她惊呼感叹了。
“好家伙,咱俩快赢下半间铺子了!”
对面的孙七闻言,面色稍微不虞。
他忽然把住面前的骰盅。
“这样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敢不敢与我玩把大的?”“怎么玩?“越清音随手拍开腿边的蚊子。孙七直接推出半数的筹码,目光挑衅:“你们敢跟吗?”“为何不敢?”
越清音今夜手气极旺,骰子在她手中如同被驯服的小兽,每每掷出必见三红四绯。
所向披靡自然无所畏惧,她扣扣桌面,示意乌维言数出筹码,尽数推入赌池。
“来!”
她按住摇完的骰盅,稍开一条缝隙,窥清里头点数,又是昂首挺胸,朝乌维言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孙七冷眼看着他们:“你们先开。”
越清音手腕一翻,三枚雪亮骰子招摇现世,显然是个“四六六"的旺局。围观人群顿时炸开锅。
几个老赌棍直吸凉气:“十六点!这小子手气真的好,把把带五带六!”“今日孙老七可要认栽了吧!”
兄妹俩眉眼弯如新月,十拿九稳地等着收钱。谁知那孙七爷扯出个阴恻恻的笑,倏地掀开骰盅,三枚六点朱红如血,满场赌徒霎时间鸦雀无声。
“承让了!”
触到众人震惊的目光,孙七极为受用,嘻嘻笑着揽过大手,红漆筹码如玉山倾倒,纷纷堆落在他的桌前。
越清音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战果全数亏空,半间铺子插翅飞了,自己还折了大半进去。
“哎,你就差了两点!”
四周的赌徒们终于反应过来,好像输的是他们,捶胸顿足好不惋惜:“原本赢了那么多,现在却还倒输,亏大发了!”“小子你手气好,下一把可要赢回来,不能亏了本钱出去啊!”“对啊对啊,下一把赢回来!”
眼前的金山银山被一扫而空,乌维言真切感受到莫大的亏空,好像是被人掏走了五脏六腑,胸腔里空落落地在抓挠骚痒。“清音,我们…”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一把,却见越清音掸掸衣袍,轻松地站起了身。“罢了罢了,又不靠这个吃饭。”
胡人少女面露惋惜,仍安慰自家义兄:“输少算赢。”“二哥,咱们看开些,及时收手才能真正留住本钱呀!”“你说得对……”
乌维言向来耳根子软,极易说服。
他跟着笑道:“剩下的筹码,还够咱弟兄吃顿夜宵,倒也不赖!”兄妹俩兀自开朗,一只瘦骨嶙峋的胳膊却搭上二人肩头。“谁说能走的?”
越清音被吓一跳,回首望去,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