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贾蓉匆匆离去,还在寻找贾环的路上。
只是他去了奉恩将军府,又去了澄怀园,却始终没见着贾环的身影,因着这事儿,贾蓉心中总是觉得心惊胆战的,仿佛有什么祸事要发生似的。
然而此时的贾环,人却不在这些地方。
咸安宫。
太子被废所在之处。
庆祥迈入咸安宫前,心中总有些许忐忑不安。
这些时日来,二哥一个人关在咸安宫内,可还安好?
二哥再度被废之后,又可曾郁郁寡欢?
大抵是会如此的。
二哥何等心高气傲的人物,当年二哥甫一出生,便被定为太子,从此以后,玉粒金莼,千娇万宠,上书房的师傅,更是选了大乾一等一的大儒。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着贾环此前和自己说的话。
庆祥抬起头,看向走在前头的御前侍卫,便知此人应当是康帝特意安排的,于是他一言不发,就跟随在这位侍卫的身后,一同朝着咸安宫走去。
咸安宫,地处偏僻,平日里鲜少有人走动。
当庆祥走进殿内时,便见太子正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本书,正看得出神。
比起往日,庆初身形消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憔悴,双眸略显浑浊,曾经那份意气风发,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槁木一般的死灰之气。
庆祥心中一酸,强忍着心中的酸涩,上前行礼:
“弟弟庆祥,奉父皇旨意,前来探望二哥。”
太子抬头,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他放下手中的书,微微点头:
“十三弟,坐吧。”
庆祥依言坐下,将身后的宫人带来的冰块一一摆上。
他看着太子,轻声开口:
“父皇挂念二哥,特许儿臣送冰块前来,望二哥保重身体。”
太子闻言,只是冷笑:
“十三弟不必过多斡旋。当日情形如何,父皇心中究竟如何之想,你我兄弟二人,难不成还不明白?说句难听的,只怕是兄弟之间,没有你我二人更明白这天威浩荡的了!”
庆祥抿了抿唇,顾及隔墙有耳,有心想要找补一二。
然而。
太子似是为了抒发心中郁结,于是接着说道:
“天家父子,到头来,不过是君臣父子罢了。”
“在父皇眼中,先是君,再是父。而我,是他的儿子,但更是大乾的太子。你当那夜,他当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你当父皇真如老八他们所想一样,年老昏聩,以至于分辨不清楚是非黑白么?”“错了!父皇之心,不过是让他向世人证明,即使本宫被废,他依旧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帝王。他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才是大乾的天子!”
这个道理庆祥如何不懂,他苦笑一声,嚅动了唇瓣,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二哥,天家父子,便是如此。二哥若是早早知晓……只怕……”
然而太子只是看着那些冰块,似是讥讽,似是怆然。
最终,他却仅仅自嘲地笑了笑。
知道了又如何?
任凭谁被父亲如此细心备至地关怀过,又如何能够接受,父亲将双方的地位,摆在君臣如此冰冷的立场上?
庆初仍然不后悔那晚说出的话。
是父皇变了。
他,庆初,始终没有变过。
只是如今,说再多的话,都没有什么用处了。
就见庆初看向庆祥,神色中多了一份复杂,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曾经没有过的关切:
“十三弟,你心地纯善,这本是好事,可是在这四方宫墙之中,在九子夺嫡的漩涡里,你心地纯善,只会成为你的弱点。我们兄弟之中,老四是个好的,心中也有谋略和算计……你便跟着。只是老八,平日里,你须得注意些。”
“老八?”
太子见庆祥皱眉,便又接着说道:
“老八这人,看着贤,实则……心怀叵测。他行事,从不形于色,他善于笼络人心,也善于伪装自己。”
话语到最后,不过又是一声叹息:
“兄弟之间,唯有你和老四,对我算得上有几分真心。老四如今……也就罢了。只是你,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步我后尘?
澄怀园中,贾环正坐在书房内,手捧着一卷书册,正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敲响。
“进来。”贾环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地开口
“环……环三叔。”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贾蓉。
贾环抬眸看了一眼贾蓉,只是不语,但是心底却有些纳闷,这位宁国公府的贾蓉,究竞是犯了什么事儿,好端端的,居然找到澄怀园子里来。
就见贾蓉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本想直接开口认错,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是想到白天的事儿,贾蓉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
“环三叔,今儿个白天,我不小心冲撞了秦家,还望三叔见谅。”
贾环眉头微皱,他看向贾蓉,神色中多了一份不解。
贾蓉和秦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